第A07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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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4年8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话梨

 

◎朱红朵(河南叶县)

前段时间身体不适,熟识的亲友过来探望,免不了带些鸡鸭鱼肉牛奶水果之类的东西。看着家里的十多种水果烂了一批又一批,我心疼之余不免想起了自己和梨子的过往。

如若把记忆按纪元划分,那么来自我记忆寒武纪的水果便是那种我至今叫不上确切名字的梨。这种梨外形酷似鸭梨,大小如啤梨,表皮黄中泛白,口感酥脆无渣、甜中微酸。对这种梨的执念,大部分缘自我小时候的爱而不得。

应该是我第一次趁外公外婆不注意独自回家时,便注意到了这种梨。当时它正如人参果般金灿灿地挂在我家东侧斜后方老良家那棵粗壮黢黑的梨树上。当然,它比孙猴子推倒的人参果树结得密,我的馋虫也比猪八戒更多。看着它们泛着光在稀疏的枝叶间优雅地荡着,我心里那双渴望的手恨不得立马拽下一个塞进嘴巴。我想,嚼着脆梨的那个我肯定会比沙和尚品尝人参果时露出的笑容更惬意。

然而,我也仅仅是把手从心里从嗓中探了过去,也仅仅是用双眼狠狠地在树上啃了一个。我不能去与老良家一墙之隔的云妞家,在一人高的砖摞上伸手摘一个,哪怕是云妞家没装大门的院子经常空无一人;哪怕是那些梨子中的一部分在砖摞上方一尺高的地方晃得热闹,有的干脆直接躺在砖上摆烂;哪怕是这个砖摞下面堆了好多的瓦块、烂木头,别说是一个五六岁、手脚伶俐的孩子,即使是外婆家村西头杨跛子那年近八十的半瞎老娘,攀它也不是个难事儿。然而面对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那个心里眼里嗓子里都曾伸出无数只手的小小孩儿仍牢记外婆的教导:不要拿别人的东西!

这个小小孩儿能做的就是四下无人时,在那些伸过砖摞的枝丫下,迅速从掉落地上的烂果中捡个稍微好点的,偷偷溜到自家屋后,盯着那长了黑斑的梨子,想象它完整无缺时的诱人滋味。

那个年代,孩子的想法哪敢和大人分享,更何况是“吃嘴”的事儿。所以,老良家的梨子就在我脑中扎了根,长了树,一天天枝繁叶茂,开花结果,那果子顶得我心里酸酸的,也顶得我会在梦中喊出“梨……老良家的梨……”

这个小心思到底是被细腻的二姐看出来了。我第一次到她刚参加工作的城市,她就在那个与人合租的出租屋里,给我买了满满一大袋子梨。看着我狼吞虎咽,二姐心疼地说:“慢点吃,明儿还给你买!”

二姐是可着劲儿地爱我,用她微薄的工资每天下班后雷打不动地给我往出租屋里带梨,我也不负她望,每天把梨吃个精光。以梨子为主食一个多星期后,我一向坚强的肠胃开始了抗议,罕见地拉起了肚子,刚开始是一天一两次,我忍着扛着,只管满足自己那个“念”,后来一天四五次,拉得我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连去出租屋外二十几米的公厕都挪不动步子。

慌乱的二姐立马带我去了城中村的一家诊所。望闻问切还没完,那个瘦长脸上架着副老花镜的医生就咂巴着嘴说:“这丫头太贪嘴,梨是寒凉之物,吃多了可不就闹肚子!”二姐终于放下紧张,让老医生开点药。那医生低着头将双眼从镜框里向上翻:“开啥药?不吃梨就行了!”

从诊所回来,路过一个水果摊时,姐说:“妹,还吃梨不?别的地方都买不到你说的那种梨,就这儿有。”我说:“先不吃了,缓两天。”

后来,我去其他城市上学,父母给的生活费多了,也有能力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周末和室友逛街,她们所购零食基本都是花生瓜子奶糖糕点,我则是满大街地找梨吃。我甄选的条件很苛刻,似乎是把十多年的执拗都用上了。首先是观其形,和记忆中对上号的,我便和摊主商量,先买个试吃,中意了,我继续拿;感觉不是那个意思,我就只付试吃钱。然而,几乎跑遍了整个小城,也没有找到特别称心的。所以,我坚定地认为,或许只有二姐所在的城市才有和老良家树上一样的梨,至少外形是一样的。于是,每个假期,我便频繁往二姐那里跑,理由是姐妹情深,其实我知道“想二姐”和“想梨子”的比例五五分吧。

对于梨子的执念治于二姐,也止于二姐。二姐婚后,便和姐夫搬进了他们工作的那家化工厂的集资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居室里窗明几净,足不出户就可以解决一日三餐和吃喝拉撒。可在我看来,千好万好也抵不过它那一点的不好,就是卫生间里安的是抽水马桶,而且马桶的水总是小半洼子。可想而知,对我这个嗜梨如命,且肠胃会因满肚子梨而起反应的人来说,那是一种怎样的灾难!

这大概就是心理学上的厌恶疗法吧,从那时起,我便不那么爱吃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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