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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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4年7月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那一束光

 

◎何敏(贵州六盘水)

2000年的春天,我终于把自己送上了绝境。

几年前开始离职下海,几年里,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从一个职业到另一个职业,做文员、干销售、开饭店、卖皮衣,然后又干销售。生活的鞭子抽打得我身心疲惫又无可奈何。尽管我吃苦耐劳使出浑身解数,仍难掩生活的颓势。

1999年冬天,有人找我合伙销售医疗器械,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孤注一掷般把自己的积蓄加上借朋友的钱全部投了进去。结果,雷声过后,一滴雨未落,合伙人卷款潜逃,只留下绝望的我。

敢想敢干,到我这里成了无能的代名词。多么痛的领悟。

谈了六年的女友忍受不了我这种天马行空又朝不保夕的日子,决绝离去。

我一下子跌入黑暗的深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往哪儿走。

此时的我,已三十露头。眼看着别人或娶妻生子、家庭幸福,或安稳工作、事业起步,或者生财有道、曙光初露,自己却身无分文,凄凄惨惨,有何面目再去投亲靠友,有何面目再见父母亲人。

我心如死灰,用仅剩的32块钱,买了一张郑州到连云港的车票。

人生的最后一程,看一眼大海吧。想到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完成心愿,我不禁泪流满面。

在东海之滨的礁石上,我整整坐了一天。大海的雄浑壮阔没有唤醒我的斗志,太阳的阔大明媚也照不亮我心中的死海。最后,我站起身,一闭眼,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海水里……

我没有死。

当地的渔民把我送到派出所。派出所专门派了一名民警开导我、监督我、照顾我。最后,那名胖胖的警察从我的电话簿中找到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家打了电话。

而我的心里,又增添了一层悲哀,脑海里浮现出千里之外的家。辽阔的平原,平整的田野,田野上劳作的乡亲,佝偻的父母,成家的哥嫂,出嫁的妹妹,还有那个在西安读大学的弟弟。当年我出来时,是父亲卖了一口猪,给了我2000块钱的城市入场券。我不仅把入场券弄没了,还背了一身债,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而今,年迈的父母还在艰难地供应着弟弟,他们已经很难了,不,我不能回家,不能给父母添堵。

两天后,接我的人来了。

是父亲!

父亲是一路哭着过来的。当他浑浊沙哑的哭声穿过派出所的大门撞进来时,我像过了电一样,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我记得离开家时父亲的头发没那么白,皱纹没那么多,背没那么驼,怎么三年不见,他就老成这样?我的泪如决堤洪水一样,再也无法遏制,喷薄而出。

离开派出所,我和父亲一起去吃饭,看着我吃完,他小心翼翼地说:“明天跟我回家吧。”

回家?回家我能干啥?工作没了,年龄大了,媳妇娶不上,地也不会种。一想到那些鄙视的目光、冷嘲热讽的话语,我不寒而栗。

不怕!没有难死人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坎。说到这儿,父亲的语气坚定了起来,刚才还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身子不自觉地直起来。

我不禁凛然一惊,也坐直了身子。我懂父亲。他一生倔强,拉扯我们兄妹五人,养活十口人的一个大家庭,大大小小的困难经历无数,他都靠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挺了过来。父亲当电工时,面对偷电的大队会计,一人单挑他们一族人,逼着会计补交了电费。

我身上应该有父亲不惧风雨的坚韧,可此时的我和父亲比,愧悔交集。

我重重地点点头,跟父亲回了家。

三个月后,我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你要始终坚信,一定有一束光,会重新把你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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