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内蒙古呼和浩特)
年关将至,公司决定提前休息,我回到老家和父母一起迎接新年。因为疫情反复,去年我独自在外地过年,今年又是一年未回。两年未见,父母比我离家时更加苍老。尤其是父亲,头发已经从花白变为全白,而且有些长了。
往常年前都是母亲给父亲理发,今年小外甥的出生打乱了母亲的规划。看到母亲手忙脚乱地整理家务、准备年货,我自告奋勇:“不如我给爸爸理发吧。”父亲先是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好啊,可别再让我光头过年了啊。”我不好意思地答道:“肯定不会了,我都长大了,不过理得不好可不兴再打人了。”
小时候,我趁着父亲喝完酒呼呼大睡之际,调皮地用理发器在父亲头上划来划去。父亲那浓密乌黑的头发像犁田一样,被我“耕耘”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后来没办法补救,母亲只好给父亲理了光头,而我挨了一顿打。
就在我回忆时,父亲已经熟练地系好床单,坐在了窗户前。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和我近距离接触了,父亲有些局促,一双手在床单里不停地揉搓。我拍拍父亲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儿,爸,我手法已经很熟练了,你看我这帅气的发型都是自己理的。”
父亲放松下来,话匣子也打开了,开始跟我说家里的鸡鸭猪羊、田间收成等。听着父亲的闲聊,我打开理发器,开始小心翼翼地给父亲理发。三三两两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父亲的白发闪闪发光。那白发少得可怜,裸露出红色的头皮,让我不禁有些哽咽。父亲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嘱咐我:“儿子,一个人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别总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情跟家里说。我和你妈都挺好,不用你操心,也少给家里寄快递。”
我嘴里“嗯嗯”答应着,手上也没停。父亲的发型简单,不一会儿就理完了。父亲见我停了理发器,就要起身去打扫,我按住父亲的肩膀说:“我看看哪里没有理好,再修修。”父亲顺从地坐了下来,我边打量边收拾父亲身上的碎头发。
父亲还不到六十岁,长年的田间劳作蜷缩了他的身体,远远看去就像个小老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父亲的脖子黑得发红,我知道那是长年在烈阳下劳作留下的痕迹;眉头、眼角、脸颊皱纹连连,没有一处皮肤是舒展的。如果父亲此时端上一碗水,真是像极了著名油画《父亲》里的那位主人公。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父亲已经收拾完碎发和器具开始对着镜子端详,嘴里跟母亲炫耀着:“儿子理的发型可比你理得好看多了。”我高兴地附和道:“好看我就多回来几趟,头发长了我就给您理,让您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
没了疫情的影响,有时间还是多陪陪父母,多给父亲理几次头发,多帮母亲做做家务,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