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平(河南平顶山)
社区门口有个小菜市场,菜市场里有对卖豆芽的中年夫妇,湖北人。男的守摊卖豆芽,女的送货兼做家务。男的不时用湖北腔喊道:我的豆芽不放药,放心吃。买菜的都叫他蛮子,都说他的豆芽好,能炒熟,不发酸。蛮子听了很高兴,一高兴就唱戏,唱的是豫剧《朝阳沟》,有人问他咋会唱豫剧,他说好听,学的。有时候他还唱《青藏高原》,高腔上不去,就拍巴掌,还拍大腿,惹得周围人笑声不断。
站在舞台上被千百盏灯照耀着的明星和守着一摊儿豆芽的普通人,都要一天一天地活下去。无论是引车卖浆,还是挑担荷锄,流一天的汗水,总能养家糊口。流一天汗水的营生,和马云比起来算不上轰轰烈烈,但能自食其力,也是有尊严的由来。
春雷两口子下岗后,到南方打工,把孩子交给了父母照管。后来孩子大了,要上学,父母管教不了。两口子只好回到老家来,但工作不好找,思来想去,就在社区门口支个小摊,卖早点,烙油饼。这营生没啥技术含量,本钱又小,就是辛苦点。早上四五点就要起床,一直忙到中午十来点。春雷两口子很注意个人卫生,常剪指甲,围裙也是洗得白白的。用的油和面都从大超市买,葱花也洗得干干净净,还有免费的辣椒、萝卜丝,生意很好,准备的面卖完了,还有人排队。
春雷两口子辛辛苦苦,烙了一年油饼,生活渐渐有了起色,他们掏了首付,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让父母接送孩子上下学。他们两口子还是每天忙着烙油饼。每天收摊的时候,两口子你说我笑,就像打了一个大胜仗。春雷高兴还哼起了曲儿,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真高兴。
邻居丁师傅的儿子丁小庆,大学毕业后考了几回公务员都没有考上。后来就去了顺德打工,在一家工厂当上了工程师,工作顺风顺水,马上就要提拔当技术主管了。可就在这时,丁师傅中风了,卧床不起,生活要人照料,丁小庆只好辞了工作,回家照顾父亲。等到父亲渐渐恢复后,丁小庆还要回南方打工。父母高低不同意,丁小庆只好留在了家乡。
为了生存,总要找点活干吧。丁小庆到饭店当过传菜生,发过传单,卖过保险。最后又干起了快递。他头脑灵活,又肯吃苦,快递量总是排名第一,公司提拔他当了部门经理。在一次下班途中,出了车祸,他的一条腿被撞断,截了肢。丁小庆消沉了大半年,最后他看着年迈的父母,又鼓足了生活的勇气。他借钱在社区门口开了一家电器修理店,由于技术精湛,服务到位,价格公道,小店生意越来越好,方圆几十里的顾客都慕名来修家电。丁小庆成了家,有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忙忙碌碌,其乐融融。
生活中总会有这苦那难,谁也不会躺在蜜糖罐里过一生。过什么样的人生,看你如何选择和被命运安排罢了。不苟且,不消沉,不应付,不模糊,生命的意义就在每天的汗水流淌中,焕发光彩,照亮人心。
我们都是社会中的小人物,因为看透了生活而更加热爱生活,不需为了身份的卑微而惶惶不安。努力过好每一天,把烟火蒸腾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就是对生命的最好尊重和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