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琴（河南舞钢）

布谷！布谷！又到一年收麦季。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麦忙季节没闲人，上世纪70年代我上小学时，跟着老师去给生产队拾麦，小同学们不怕累，比着看谁拾得多。渴了，喝井凉水，放点儿糖精，凉甜解渴，感觉幸福得不得了。

上中学时，我就参加生产队割麦了。头天晚上，父亲把镰磨得明晃晃的，挂在窗户上。早上，听到“吃杯茶”的叫声，就起床下地割麦。一人一耧，站一排开始割。低着头，弯着腰，右手拿镰一钩，左手一揽，月牙大镰刀，唰一声，割一个麦铺；个个汗流浃背，手上、胳膊上都是麦芒扎的小红点，脸上、鼻孔里都是黑乎乎的麦尘；顾不得热和疼，顾不上擦汗直直腰，一弯腰一口气割到头。腰弓得直不起来，疼得像折了一样；坐到田埂上，直直腰，喝口水，赶紧再去分一耧。再苦再累也得坚持，麦收季节停一停，风吹雨打一场空。

难忘那年麦天，风雨交加下了几天，熟透的麦都倒在了地上，像石磙碾过一般，平铺一地，有的麦已生芽。雨停后，低洼地里还有积水，人们穿着胶鞋就下地了。顺着麦倒的方向，一把一把扶起来，一镰一镰割，一捆一捆搬到路上装车。割麦累，割倒伏的麦更累！

“麦收有五忙，割挑打晒藏。”每天割完麦，一杈一杈挑车上，一层一层压茬装，车装得像小麦秸垛。挑麦、踩车、刹车，一样不敢马虎，稍不注意，到路上麦秃噜下来，那就麻烦大了。

麦拉回家，上垛、摊场、碾场、翻场、起场、拢场、扬场、晒麦、装袋、入仓、交公粮……每一步都布满艰辛。扬场，如果白天没有好风，夜里还得拉着席睡在打麦场上。来风了，起来扬一会儿；没风了，再休息；刚躺下迷迷糊糊要睡着，又来风了，再起来扬。就这样，一夜折腾几次，能扬出一场麦，就谢天谢地了。

那时总梦想着，要是神仙显灵，一夜间麦都变成籽该多好！如今，随着科技进步，梦想变成了现实。从播种、打药、收割到销售，每个流程都有专业人员运作，农田打药还用上了无人机；大型联合收割机地里转一遭，金灿灿的麦粒流满了仓；微信一扫，粮食变成钱打到账户上。不用起早贪黑，不用头顶烈日，也不用弓背弯腰动镰刀；再也不怕连阴雨，也不用担心风不顺扬不成场，更不用排队交公粮。收麦不受累，种地有补贴，现在庄稼人的日子真舒坦。田家多闲月，五月也不忙；一夜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地头站一会儿，粮食钱到账。这样当农民，咋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