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迎春
几天前,我去外地学习,正好和一位学妹同住一屋。晚上,我们聊起学生时代,聊着聊着,不觉间就聊到了崔保才老师,泪水在一瞬间湿了眼睛。
初三那年,学校打乱班级重新分班,我分到了三(2)班。第一节是几何课,走上讲台的是一位三十多岁、高个头、衣着干净整洁的男老师,他没做自我介绍就开始讲课了,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需要我们思考时就停顿一会儿,笑眯眯地朝教室里扫上一圈,有人回答时他认真倾听,没人回答时他再启发诱导,一节课下来,感觉他沉稳、持重的讲话风格与所教的学科很匹配,于是对他很有好感。
接下来的课堂上,他画几何图形时,拿大三角板在黑板上啪地一拍,笔走直线,速度极快,长短恰到好处,几乎没有画得不合适又擦掉的情况出现。每上完一节课,定理、图形板书得井井有条,重点、难点全在黑板上……渐渐地,我们都非常佩服他,看他的目光中全是崇拜和敬重。
初二刚开始接触几何时,我摸不着劲儿,成绩不太好。那时候,大多数老师还是填鸭式教学,可崔老师讲课则是启发式教学,特别是他启发诱导后的短暂沉默,让我们的思维得以自由驰骋、任意东西。一上他的课,我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他那条理清晰的语言和娴熟画图的动作上,他总是笑眯眯的,从没批评过我们。
大概过了两个星期,他在黑板上画了几何图形后,目光望向了我。
那目光,既有阳光的明亮,又有月光的柔美;那目光,是鼓励,是期望,又是肯定,似一根撬杠钻进了脑神经,撬起了我的知识储备。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脑细胞异常活跃,上天入地、左奔右突,想计策、找答案,然后连手都不举,直接就说出了怎么做辅助线。他认真地倾听,然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从此,我便成了能用辅助线解题的高手,也成了名列前茅的好学生。
下午第四节是我们的自习课,崔老师有时候会在教室里为学生答疑解惑。走到我身边时,他偶尔会弯腰问一句:“有没有不会做的题?”每次遇到难题,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讲解,讲了之后再找一个类似的题让我练习一下,生怕我掌握不住。数学大小考试,每当我做完想交卷的时候,他总是笑着疾步走向我小声说:“又是头名状元。”
我心里非常感激崔老师,却也羞于当面表达,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崔老师,是您的微笑鼓励激发了我。
初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师范学校。学立体几何时,由于基础好,一点也不吃力,常常博得同学和老师的称赞。
毕业后我也成了一名教师,由于没有分配到故乡,和中学老师及同学联络甚少。直到有一天,听闻崔老师英年早逝的噩耗,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被一只巨手抓疼,泪水奔涌而出。我还没表达感激就与崔老师阴阳两隔,叫我怎么不心痛?至今,每当想起他的笑,我就仰望苍天,祈愿我敬爱的老师在另一个世界,还带着那样的笑,一切安好!
又是一年毕业季,我眼前再次浮现出崔老师的微笑。那是我成长之路上绽放的笑容之花,它明媚了我的学生时代,慰藉了苦寒的岁月,在我心中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