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娥

想马河是鲁山县尧山镇的一个行政村，依山傍水，古朴清幽，是一个原生态的美丽村落。

想马河发源于鲁山县与南召县交界的白草垛山，是沙河的一条支流。河水从山涧跃出，时而奔腾，时而跳跃，犹如脱缰的野马，汹涌跌宕，在大尧山的褶皱里迂回奔突。仔细聆听，涛声轰隆如战马嘶鸣，铁马冰河的刀光剑影折叠成历史的浪花，在河水中静静流淌。

光武帝刘秀一直坐在想马河的时光里，一段故事从岁月深处悠悠走来。

刘秀，字文叔，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西南）人，西汉皇族后裔，有继承皇位的正宗血统，一直被王莽所追杀。

王莽篡政后一心想得到皇太后手中的传国玉玺，皇太后知道玉玺留在身边凶多吉少，就把它交给了刘秀。王莽知道后，当即下令追回玉玺，再次通缉刘秀。

刘秀闯过重重关卡，直奔南阳与哥哥刘演一起招兵买马，迅速组织了一支强大的队伍，一举攻下新野和棘阳。首战告捷，哥哥骄傲轻敌，在宛城之战中一败涂地，刘秀开始了逃亡生涯。

刘秀单骑经南阳、南召与鲁阳县分水岭，进入伏牛山东麓。山高林密，只有看山人蹚出的崎岖小路，通向未知的沟壑。刘秀又饥又渴，战马也疲惫不堪，停在一条小河边歇息打尖。水流湍湍，山间的青草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刘秀的战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玉骢。通体雪白，犹如身披战袍的将士临风飒飒，青白色的鬃毛亮如锦缎，在山风吹拂下随意翻卷，四蹄健硕，丰满紧致的肌肉如同雕塑般凸起壮实的肌腱，由于连续奔跑鼻孔里喷着白气。

这是一匹纯正的西域天马，也叫胭脂马，传说它的鬃毛中若隐鳞甲。

玉骢把脸贴向刘秀。刘秀伸出紧握冷兵器的大手，温柔地揽过它的颈项，抚摸着长长的马鬃，喟然长叹。远处喊杀声起，刀枪剑戟锵锵作响。玉骢警惕地环望四周，迅速曲下前腿，刘秀翻身上马，箭一般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涉过一条河流，天色暗淡下来，原始森林的夜比山下黑得早。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野兽的声息，玉骢一刻也不敢大意，它把主人安全地保护起来。

第二天整个上午他们就潜伏在一个山洞里，观察敌情。王莽的追兵在河的两岸来回搜索。午后的斜阳透过树木的缝隙射出金色的亮光，追兵一趟一趟地经过，山洞已不隐秘，一个短暂的间隙，玉骢驮着刘秀再次折回，沿河而行。

长途奔袭，人困马乏。河流跌落悬崖，飞溅成梅花一般的瀑布。人在峡谷，左岸是陡立的绝壁，似刀劈斧砍，插翅难飞。身后是成百上千的追兵，战马嘶鸣，喊杀阵阵。

进无出路，退有追兵，刘秀和心爱的战马陷入绝境。

刘秀把目光定定地看向玉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天绝我也！玉骢的马鬃一根根高高地扬起，不停地用前蹄刨着脚下的黄土。一声声嘶鸣，和主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完成了心灵的默契。躬身屈膝驮起主人飞向对岸，刘秀抓到从峭壁上垂下的藤条，攀岩而上，消失在莽莽山岗。玉骢转身一声长啸和九曲瀑布一起跃下。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王莽看得傻了眼，兵士们说：刘秀的马长有翅膀，是会飞的天马。

甩掉了敌人的追击，刘秀坐在一个沟口歇息，想起自己的爱马舍身救主，不由悲从中来。多少个日夜和玉骢生死相处的一幅幅画面在脑际闪过，此时落入敌手怕是再难相见。人生尚有离别，一匹战马犹如勇士，战场上生死别离，在所难免。思思想想，追追忆忆，自解自劝，刘秀躺在石床上恍如梦境。

咴咴的低吟惊醒了睡梦中的刘秀，惊喜交加，他们彼此耳鬓厮磨，犹如重逢的亲人。

玉骢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它跃下瀑布从深潭中游出，躲过敌方追击，绕行数十里赶过来与刘秀会合。一部人与马的传奇在传说中生成又在传说中延续。待战马歇过之后，刘秀跃马奔出深山，与各路英雄联合，在昆阳之战中大败王莽，结束了20余年的战乱纷争，使中华大地再次归于一统。

当年刘秀歇息的山沟被后人叫做忘马沟，与爱马生死别离的河，被文人赋予了悲壮的浪漫叫想马河，给马歇鞍的地方叫东、西马鞍垛山，以及拴马石和他睡过的石床等。

大地永远是不甘寂寞的，它不仅滋生万物，也滋生故事和传说，丰腴山川河流的人文内涵和生命灵性。想马河也因此而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