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脉明

腊八前夕，一天晚上，我刚刚参加完区里举办的“五好家庭”座谈会回到家，快递员小邢送来一件包裹，原来是80多岁的老妈从山东寄来的十多盒封装好的粥。透过塑料盒看到粥里有花生、绿豆、黄豆、核桃、大枣、糯米等，一看就很有食欲。

“周老师，我爸就爱吃这腊八粥。十多年前，我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从山东老家给我爸爸寄腊八粥来。”小邢言语中透出一股羡慕。

我拿出其中的一盒递给小邢：“送你一盒尝尝。”

“谢谢周老师！我哪能要你的腊八粥呢。”小邢婉言谢绝了，笑着转身，边飞快地下楼边说，“您这腊八粥是我最后一单，我爸住院呢，我得赶紧去医院陪护他呢……”

我的故乡在山东——齐鲁大地，孔孟之乡，无论是繁华的城市，抑或是偏僻的山村，都很注重我国的传统节日。在农历腊月初八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做腊八粥、吃腊八粥。

童年的记忆里，每逢腊八这天，不到凌晨三点，母亲就会起床，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糯米、芝麻、花生、黄豆、绿豆、高粱、玉米、核桃、红枣、香莲子等十多种食物用水淘净灰尘，放进锅里，倒上水，盖上锅盖，开始点火熬粥。等到听见锅内发出滋滋声，母亲就会一边拉着风箱，一边不时地把锅盖错开一道缝隙，用勺子不停地搅拌，以免煳锅底。

大约一个小时后，母亲熄灭明火，在锅盖四周围严锅围裙，再往锅灶里塞满谷糠、麦糠之类的碎草，然后把炉灶门用铁板一档，从梯子爬上房顶，用一片瓦片堵住多半边烟囱口。

再过两个多小时，我们都起床了，该吃早饭了，母亲就会把香喷喷、热气腾腾、五颜六色的腊八粥端到饭桌上。一家人围在一起，一边说着“真香”，一边吸溜吸溜贪婪地吃起来。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对于腊八粥的来历，盛行许多版本，如“赤豆打鬼”“悼念饿死在长城工地的民工”“教育后辈要勤俭持家”“百姓送粥于岳家军”“腊八粥救朱元璋的命”。此外，还有“牧女献乳糜于佛陀成道”说法等。但是村里人都钟情于“教育后辈要勤俭持家”的说法。西晋时，一位小伙子与早年丧夫的瞎眼老娘相依为命，由于平素老娘对他娇生惯养，该小伙子养成了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坏毛病。到了年末的腊月初八，家里断炊了，小伙子饥肠难熬，便去同村一老奶奶家讨饭。老奶奶家中也一贫如洗，搜遍米缸、面袋和家里的坛坛罐罐，将剩粒遗粉连同可食的残碎物，一并给了小伙子。小伙子回家后，瞎眼老娘熬了三碗粥，让小伙子送给老奶奶一碗。从此，小伙子幡然悔悟，狠下决心痛改前非，主动把老奶奶接到自己家和母亲一起供养，而且考取了功名，做了一州知府。他决定，腊八这天让百姓都用五谷杂粮熬粥喝，以示纪念，并将自己的故事编成剧本在当地演出，教育后人。于是，当地人便借此教育子女要孝敬老人，勤俭持家。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腊八喝粥的习惯。

我长大后，去外地上大学，参加工作，留在城里生活，但是每年都会喝到母亲做的腊八粥。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盒腊八粥喝了一勺，含在嘴里，还是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一盒腊八粥很快见底了，刚刚把空盒放在一旁，手机响了，原来是小邢打来的：“周老师，您好！我在爸爸的病床前呢。您母亲给您寄来的腊八粥能卖给我一盒吗？我爸爸也想尝尝山东的腊八粥……”

“呵呵……卖啥卖？我刚才要送给你一盒，你还不拿……”我不由地嗔怪了小邢一句，“别磨叽了，快来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