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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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1年9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秋风起时

 

◎ 马红娜

立罢秋,凉飕飕。过了立秋这天,即使白天依然烈日炎炎,晚上风起时候却是凉意袭人。

这时候的秋天,像是一个丰硕的妇人,向世人奉献出所有的一切,渐渐开始萧条起来。路边的草木经过葳蕤一夏的养护,被掠过的秋风攫取了浓浓绿色,先是黄了梢尖和叶脉,继而整片叶甚至整枝整棵的叶都开始变得憔悴无光,最后自然免不了寿终正寝、飘落成泥。

田野是热闹的。玉米黄豆花生芝麻都铆足了劲儿汲取养料,为最后的成熟加油攒劲儿。正午的阳光最烈,植物们大都承受不住这灼灼热浪,玉米叶不得不打个卷减少消耗,黄豆叶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芝麻委委屈屈地耸着肩,傻呆呆地任凭日晒。只有花生伸着两只小手掌,迎接来自天庭的圣恩。

中秋节前,父亲就在这样热闹的正午从学校赶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作为一个高度负责的教师,父亲长期吃住在学校。

他脸色蜡黄,形销骨立,走路时佝偻着腰身,左手一直捂着腰腹部。这样的父亲让母亲大吃一惊,抛下正在剁鸡食的刀,顾不得洗手,就扶住了父亲。父亲还有力气冲母亲微微一笑,就着母亲的手坐在了门前台阶上,同时示意母亲继续剁鸡食。

父亲柔情地看着母亲继续手头的工作,母亲也时不时满脸笑容地回顾父亲。这样温情的时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家了。父亲一直在学校,母亲一直在农田,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互相守望。

母亲大概是也渴望这样的温情,父亲没有提及自己回家的目的,母亲竟然也忘了问。直到哥哥从另一个学校赶回来,姐姐从她家里赶来,母亲才惊觉事情的不同寻常。她慌里慌张跑出家门,晕头转向地终于找对门的方向,跑到村医的家里,把他拉到我们家。

村医望闻问切地一通检查,并没有减轻父亲汗珠的滴落速度,汗水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继而从额头滑落颈肩腰背,打湿了衣衫,在床单上印了个人形。

姐姐只会抹眼泪,扯着哥哥的衣袖问是怎么回事。哥哥说:“父亲的同事说,父亲上课的时候晕倒在讲台上,学生和同事要送父亲去医院,他醒来说不碍事,老胃病了,回家养养就好。他就自己骑车回来了。”

母亲送村医走后就一直不说话,一会儿倒碗水喂父亲喝,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里转一圈。父亲的眼神一直随着母亲的身影转来转去。

时光像是一个魔术师,它能神奇还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好像这些事情你曾经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一样。以上的这些场景我都不曾看见,但它们就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我穿过时空,漂浮在第二空间之上亲眼所见了一样。

彼时的我正在课堂上,但我焦躁地不像平时安静的我。平整的凳子上有颗钉子时不时钉我一下,老师的声音像一张过时的老唱片,发出刺耳的声波。这样的情绪一直缠绕着我,直到第二天凌晨4点半,我被一个噩梦惊醒。父亲和已经去世多年的爷爷、叔叔坐在一起说话,我去叫他,他却不让我看见他的正脸,我只能看到他右边呈现黑青色的脸庞。

我顾不得紧张的高三功课,穿过浓密的玉米地,经过阴森可怖的坟园,骑行在漆黑的即将泛起鱼肚白的夜色里。黑夜那么黑,却也比我的世界亮,至少它终将亮起,而我们的世界却从此坠入无边暗夜。

神志不清的父亲被我们送进医院。医生尽了人事,我们尽了眼泪。

秋风起时,注定是个瑟瑟的世界。我们送别父亲。从此,别人万家团圆的欢乐时光,于我们,竟成了伤痛的根源。

从那时起,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父爱如山。父亲在时,我们风雨无忧;父亲不在,我们就成为自己的伞,只能努力在人世奔波。

好在,我们都还算努力,在我们各自的世界,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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