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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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8年10月1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倒茶

 

◎侯国平

老家正阳和信阳只有一河之隔。家乡人把信阳的毛尖叫作茶叶,而称茶的却是白开水。家里来了客人,让座之后,就说,倒茶,倒茶。其实,倒出来的是白开水,而暖水瓶也叫茶瓶。

参加工作后来到了平顶山,家里来了客人,还延用家乡的说法,倒茶,倒茶。往往倒出来的是一杯白开水。客人就会说,茶在哪里?没有茶吗?这明明是开水呀。

家乡人为啥把白水叫茶呢?正阳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千百年来,老百姓烧火做饭用的都是柴草,烟熏火燎很不方便,把水烧开了喝和柴米油盐一样金贵,所以就把开水叫茶吧。

小时候,家里只有一只茶瓶,竹壳的。常常空空如也,因为家里做饭用的煤是定量供应,要拉上架子车去县煤建公司买,每月跑一趟,每人三十斤,每次做完饭后,烧上一壶水,就赶紧把炉子封上。茶瓶里的水喝完了,也只有等下一次做完饭才有。家里来了客人怎么办呢?就只好掂上茶瓶,跑到街上的茶馆去买开水。

说是茶馆,和四川那种摆龙门阵的茶馆不一样。正阳的茶馆,只是一盘煤炉子,下面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茶壶,哧哧作响,冒着热气,并没有桌椅板凳和供人喝茶聊天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一个外卖开水的小店而已。倒茶的来了,掏二分钱,倒满一瓶水就走了,你要想站着说句话,后边排队的人就说,赶紧让让,该我了。

县城很小,茶馆也就三五家,北街的茶馆老板姓易,西街的姓郑,中心街的姓吴,南关的姓刘。有一回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叫我去街上倒茶,一路贪玩,东看西看,从家门口的茶馆走过了头,猛然听见戏院里传出锣鼓弦子声,才知道掂着茶瓶跑了一个城,已经从北街跑到南关了。连忙折回头,倒了茶就往家赶。进家,客人谈兴正浓,看到我一个劲儿地夸,这孩子怪麻利,这么快就倒茶回来了。

倒茶算不上重大任务,母亲指派时我也乐于执行。因为茶馆门前有一个小人书摊,可以趁机出来玩一会儿。看小人书是要花钱的,厚的两分一本,薄的一分。我最爱看的是《三国》和《水浒》,但兜里没有钱,只能弯腰站在人家背后蹭书看,这是最过瘾也最尴尬的事了。明明一页看完了,人家就是不往下翻,还是慢吞吞地看,把你急得乱跺脚也不顶用。有时忍不住说一句,看完了,快翻吧。人家就会冷冷地说,急啥,我还没看完呢。更糟糕的是,有时急得鼻子哧楞哧楞乱响,人家就不耐烦了,一摆手说,一边去,烦死人。你只好靠边站,不敢多说一句话。

想看小人书就要花钱,伸手向母亲要,给了两毛钱,很快就花完了,再要不给,怎么办?想来想去,便从倒茶中发现了商机。那时茶馆卖水,有两种付费模式,一种是一瓶水收现金两分,还有一种是收面值二分的代金券。所谓代金券,就是一片手指宽、一寸长的硬纸片,上面盖一枚红红的老板私章。于是,我偷偷找来一个破纸盒,照样子铰了几十张小纸片,又偷偷盖上母亲的私章。倒茶的时候,就把这伪造的代金券撺了进去。

茶馆大婶笑嘻嘻的也不认真看,接过伪茶牌就放在了收钱的盒子里,我紧张得心里像揣个小兔子,脸红通通的。倒茶回家,母亲问,咋回事,脸咋恁红,感冒了?还摸了摸我的额头。我说,热得慌。就把事情糊弄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干了几十回,从母亲那里套现了七毛多钱,在小人书摊前看得自在痛快。就在我自鸣得意,沉浸在把别人都蒙进了鼓里的莫名兴奋中,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时,茶馆大婶的侄子悄悄告诉我,你知道不,咱这一片有人用假茶牌,人家早就知道是谁干的,街坊邻居碍面子就是不说。我一听,头就大了,汗也冒出来了,当天晚上就睡不着了。掏出假茶牌一看,母亲的私章依稀可辨,我不敢往下想,第二天,就把剩下的假茶牌都烧了。

事情过去了几十年,成了埋藏在心中的痛。茶馆大婶笑嘻嘻的面庞时常浮现在脑海里,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这成了时刻警醒我的惊堂木——生活中千万不可耍小聪明,自以为聪明的伎俩,其实最愚蠢。自以为能瞒哄别人的小骗术,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不说是给你留面子或懒得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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