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

适逢公休长假，不免动了四处走走的心思。于是乎，不畏人潮之拥挤、旅途之艰辛，毅然负箧远足，踏上了奔赴沪宁的列车。首站便是六朝古都，千年金陵。是夜，留宿东南学府，与旧友把酒言欢，大醉而归。酣畅之余，自有醉卧金陵城下、笑谈玄武池边的豪气与洒脱。南京之行就从这半梦半醒之间开始。

正如朱自清在《南京》一文中所讲的那样：“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些时代侵蚀的痕迹。你可以揣摩，你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的确，南京的美，就在于她的陈旧，她的古典，她的优雅。纵然今日之南京有着新街口的繁华喧嚣、珠江路的灯红酒绿，但依旧无法掩饰她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贮存的那份悠长与绵延。就像金陵城中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无论世事如何更替、风雨如何沧桑，始终伫立在那里，时代在它们身上刻下印记，它们不曾开口诉说，却能让你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

沿着紫金山的步道拾级而上，周身被孝陵肃杀的氛围笼罩，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庄严肃穆起来。那道旁斑驳的石雕像、脚下被磨得发亮的砖石碎瓦，每一个背后也许都有一段无法忘怀的往事。经历了从明清到民国的风风雨雨，明楼上的围栏不再如当初那么精美华贵，文武方门上的铜钉也不再那么气势磅礴，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去凭吊、去缅怀，也许这就是一个城市所谓的底蕴吧。

夜幕落下，秦淮河畔的喧嚣却无法让游人停下脚步。今日之秦淮虽依然流光溢彩，却再无往日的风光。有道是：“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有明一代，十里秦淮，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秦淮八艳，更是引出多少才子佳人的风流往事。而如今这样的场景只能跳跃在我们悠然的遐想之中，渐行渐远。一声叹息之下，只能生出：“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的无限感慨……

顺江而下，须臾之间，便到了有着“东方巴黎”之称的上海。从古色古香的南京到高楼林立的上海，顿时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这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队随处可见，忙碌与紧凑是其不变的主题。如果说南京是一曲古琴演奏的高山流水，那么上海就是B-box伴奏下的一首Hip-Hop，清晰明快中夹杂着点含混不清，就像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时常会有那么一丝丝迷茫与困惑。

无疑上海的生活是幸福的，舒适的居住环境、便捷的轨道交通、最新的资讯、最开阔的视野，会让你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最前沿。然而，上海的生活又是压抑的，永远赶不上物价上涨速度的工资水平，还有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房子，让身处其中的人们无法拥有一颗安定的心。这就是上海，有的人在这里生根发芽，有的人却无时无刻不想要逃脱。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只有当你看到高楼夹缝中的那一个个弄堂小巷，才会恍然记起这里曾经有过的印记。

短短几个昼夜，从历史中风尘仆仆而来，又湮没在现代的滚滚洪流之中。历史与现代仿佛泾渭分明，却又相互交融。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错杂感让人迷失，更让人怅惘。也许只有在历史与现代的边缘，每一颗心才是最安静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