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贝
夜晚,城市的霓虹让我有些目眩。记得儿时,有首歌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那种仰望苍穹带给我的震撼是显示器永远也无法给予的,于是,我决定骑车进山看星星。
目标——鲁山县尧山镇十八垛。一人,一车,200公里。住宿点海拔1200米,气温零下5℃。
低温、寒冷。双手机械地蜷在车把上,每一根指头都已经没了知觉,甚至无法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时间。饥饿如潮水般袭来。胃里没有可供消化的储物,已经到了只能依靠皮下脂肪分解的糖原提供能量的地步。
很疲惫。每一次的蹬踏都在挑战着身体的极限,抬眼望去,灰白色的柏油路蜿蜒远方,群山横亘延绵。不时有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我想他们会看到车窗外一个骑行者孤独的身影。
孤独,非常孤独。MP3里所有的歌都已经无法驱赶它。我渴望有一个人能伴在左右,哪怕他不说一句话,甚至不给我一个眼神也行。
最开心的是快要到垭口的一刻,而当望见下山的路时,却又开始忐忑。因为依据山区的骑行经验,在下坡之后就会迎来又一个上坡。下坡越多,下一个上坡就会越长。这就意味着你此时多轻松爽快,彼时就会痛多深。
水壶里早已空空如也,身体开始出现运动性脱水的症状。极度的口渴,脚也轻飘飘的,挣扎着却使不上劲,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着力量的传递。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会因为严重脱水昏倒在山路上。于是在路旁侧沟里找到一处涓涓细流,那是从片岩堆积的缝隙中渗出的雪融水。冰凉刺骨,让我顿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干渴驱使着我强忍着喝下,然后继续上路。
朋友问我,为什么喜欢以如此艰辛的方式旅行。我说,只是想感知自我的存在。
生活在这个物质发达、生活节奏快速紧张的社会,有时真的会迷失自我,飘摇在追名逐利的旋风中,变得随波逐流。我们会逐渐忘却什么是饥饿感,竭力避免让自己躬行亲为,竭力避免身体处于炎热或是寒冷之中。我们享受着物质文明的一切,汽车、摩托车、电动车逐渐取代双脚,空调让所到之处四季如春。夜生活让我们失去时间概念,失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状态。
我想活着,热烈地活着。我热爱生命,所以必须走出去,出去感知自身灵魂的存在,感受生命与自然的休戚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