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力（湖北黄冈）

霜降那天，按老家习俗，我们回去祭祖。返回时，母亲照例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临走时，母亲突然说再等一下，然后急急往回走。“妈，都带这么多东西了，我们什么也不缺。”妻子怕母亲累着。“没事，你们等一下。”母亲慌得连头都没回，灰白的头发在风中飘动。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拿着一个小布袋来了，袋口用毛线扎着。女儿好奇地问：“奶奶，这是什么啊？”“这是我和你爷爷摘的野菊花，你爸工作累，爱失眠，用这个做枕头睡得香！”母亲乐呵呵地把布袋给了我，叮嘱我回去一定要枕着菊花睡觉。

车子启动，看着两位老人在风中的身影越来越远，我思绪翻滚。每次回家，都是一场亲情盛宴，父母总是尽己所能给我们一切能给的东西。我只不过在电话里不经意地说最近睡眠不太好，母亲就记在心上，和父亲去山上摘了野菊花。打开布袋，那些已经晒干的野菊花静静地簇拥着，我轻轻抓起一把放在鼻尖，真香。女儿也凑过来，连声说道：“好香，奶奶摘的菊花就是香！”她不知道，和城里的家养菊花比，这些野菊花是历经风霜才浸润香气的。

一回到家，我和妻子就忙着把那袋野菊花倒出来，居然铺满了几张报纸。那些野菊花全是半开或未开的，被温暖的阳光晒过后呈焦黄色，朵朵饱满。我不禁想起父母采摘菊花的情景：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在田间地头、小山冈上，挑选那些还没有完全开放的花骨朵，“笨拙”地采摘着。这么多花他们要摘多少天啊，还要晒干过筛灌进布袋，而这些只是因为我无意间的一句话。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妻子拿起针线，连夜缝了个菊花枕头。枕着菊花安然入眠，我做了一晚美梦，连梦都沾着野菊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