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甘肃张掖）

“抢秋抢收，不抢就丢。”这是八旬老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不，立秋了，一年一度的金秋季节又到了，所有的成熟都向秋天低下了头，秋风吹过，茂盛的田园终于说出了汗水的秘密。又是一个丰收年，秋玉米、中晚稻、棉花、大豆、花生、高粱等正是收获的季节。

八旬老父今年种了三亩多中稻，八分地棉花，还有几分地的大豆。早在一周前，老父就每天来田野好几次，查看这些粮食是否籽粒饱满了，他边看边不时掐一粒稻谷放在嘴里嚼一下。六十多年的农耕经验，让老父懂得了秋收什么时候“抢”最合适，籽粒饱满，破损粒少，粮食干净，杂质少，粮食干燥，含水量低，粮食中没有害虫，此时马上就要“抢”秋。否则，接下来一阵比一阵大的秋风就会将饱满的粮食吹落到地里，连绵的秋雨也会频繁出现，影响到秋收秋种。

老父爱听村口大喇叭里每天早中晚的天气预报，更经常问我们，未来天气如何？当查看到粮食已饱满，未来几天秋雨快要出现时，马上就动员全家甚至叫上亲戚起早贪黑去“抢”秋，当最后一粒粮食“抢”到仓里，老父脸上露出了笑容。

印象中，老父这样的“抢”秋年年再现。记得有一年秋天，连绵秋雨下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穗满压弯了腰的水稻禁不住秋雨的淫威，大部分已经匍匐在地，有些稻谷甚至开始发芽。灰蒙蒙的天上乌云密布，像一口沉甸甸的锅罩在心头，压得全家人喘不过气。老父心急如焚，眼看粮食成熟却不能收获入仓，一年的辛苦劳作就白搭了。天要下雨，咱不能拿个石头去打天，只能争分夺秒地“抢”。“抢”秋如救火，趁雨势稍小，全家老幼穿上雨衣，戴上雨帽，拿着镰刀下到齐膝深的水田里把稻穗割回来。多日阴雨让田埂变得湿滑泥泞，一不留神就是一个趔趄，老父肩挑背扛着湿漉漉的稻穗，奔走在田埂上。稻穗在室内脱粒后，把快要发芽的谷粒放在大铁锅里烘炒，再晾在通风的地上就不会发芽了。

《菜根谭》里说：“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老父一年又一年的“抢”秋虽然辛苦劳累，但这是他每年中最幸福的时候，“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抢”秋后，小麦、油菜等秋种作物要抓紧播下去，老父又要开始“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