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屿（河南平顶山）

吾家有儿，年方两岁。提起他，楼下的叔叔阿姨无不竖拇指称赞：“你家娃娃真安生，不说话也不哭闹。”我表面笑着应和，心里暗语：“你大约被他的外表骗了。”此娃破坏力极大，且造成的灾难各样，你稍微放松，他就能偷摸溜走、闷声不吭干他的“大事”去了。

有天，我好不容易偷闲猫床上闭目养神，正感叹时光静好、要抓紧享受时，突然感觉家里怎么这么安静？捣蛋王怎么这么久没动静？“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希望不是、希望不是。”我默念着往客厅走，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细胞携带着怒火蹿腾着往头顶聚集——确实不是在作妖，这简直在作法呀！捣蛋王把一桶泡泡液全倒在地上，赤身坐在中间，四肢欢快地舞动着，时而手腿配合在黏稠的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时而捧起泡泡液往身上擦。一个个透明的泡泡在他的掌心中不断幻化、破灭。看到我惊得站立不动，还向我招手展示他的成果。我欲张口咆哮，下一秒，他便将沾满泡泡液的双手往头上抹去，装作在洗头发。短短十几秒，他从头到脚都挂满了黏液。顶着满头肥皂泡，他还咧嘴指着杰作冲我笑：“妈妈，你看！”我只能闭目压制怒火安慰自己：“亲生的、亲生的……”咬牙假装慈母，蹲下来问他：“好不好玩？”“好玩！”于是，一把拽起他洗澡、穿衣服、拖地……

一通忙活完我气还没喘匀，他又悄没声儿把橱柜里的米袋拉了出来，拿着玩具卡车把米当成货物，成斗成斗地倒在地上，没多久，屋里就出现一座米山。还没从泡泡浴中回过神的我，眼睁睁看着他抓起一把米，天女散花般往天上一撒，随着他哇的一声欢呼，米粒愉快地落在各个角落：沙发、电视柜、冰箱、茶几……一把不够，再撒一把……慈母装不下去了，伴着我的巴掌落在他屁股上的脆响，这场恶作剧才在哭天喊地中落幕。

还有一次，我去洗泡在盆里的衣服，刚揉了几下就感觉不对劲，赶紧拿起旁边的洗衣液：果然，原本还有小半桶的洗衣液现在只剩个空荡荡的瓶子了，这捣蛋王不知什么时候把洗衣液全倒进了盆里。

自从有了他，家里叫喊声代替了往日的宁静，原本温柔的我也多了几分彪悍。但当他望着我的眼睛说“妈妈好”“爱妈妈”的时候，那些气愤无奈又都烟消云散了，在一句句可爱的话语中体会到了更迭传承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