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河南平顶山）

外公外婆有三个女儿，在大姨、母亲和小姨相继出嫁后，家里只剩下两位老人，十分冷清。为了让外公外婆享受天伦之乐，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外婆家，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时光。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在物质匮乏的条件下，外婆不仅没让我挨饿，还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粗粮细作。

春天，外婆挖来荠菜给我摊煎饼吃，我百吃不厌。外婆还用长竹竿从树上打榆钱儿，拌上玉米面蒸熟，浇上蒜汁，偶尔淋上一两滴香油，那美味令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秋冬时节，每次做好饭后，外婆会用灶间的余烬煨上一个红薯。放学回家，吃上一个外皮金黄、内瓤香糯的红薯，既解馋又饱腹。

最令我难忘的还是外婆给我做的面食“水咕咕”。那时候人们吃的多是杂粮面馒头。每次外婆蒸馍，都要给我做一个纯白面的“水咕咕”。我趴在案板边上，看着外婆把发面揉好，搓成长条，几经穿插，一个“水咕咕”的造型就做好了，两头尖尖的，像小鸟的头。外婆用红豆当“水咕咕”的眼睛，再往“水咕咕”的肚子里放几颗红枣或青枣，有时是几粒花生，偶尔还放一个鸡蛋。我总是把“水咕咕”放在口袋里，好久都舍不得吃。

长大后，我去过许多地方，问过很多人，听没听过“水咕咕”这种鸟，吃没吃过“水咕咕”这种面食，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原来外婆这爱的“水咕咕”是独一无二的！

外婆的心灵手巧还体现在女红上。衣服破了，别人的家长都是粗针大线一缝了事。外婆总是绣个花、织个图案补上，显得很别致，惹得邻居家的阿姨婶婶都来求学。

有一次，一个同学的亲戚给她买了个新书包。我嚷嚷着跟外婆要，外婆就去了同学家，看了样子，跟我说：“不急，咱们明天也有新书包。”外婆连夜为我赶制了一个书包，尽管用料一般，但做工精巧，还绣了花，很是好看。

第二天，我背着新书包上学，引来一片羡慕声，就连那个同学也要跟我换书包，让我得意了好长时间。

外婆非常辛劳，一年三季春夏秋的晚上都要纺线，吃过晚饭，我就着煤油灯在饭桌上写作业，外婆在旁边纺线，我写完作业要睡觉了，外婆还在纺线。“外婆，该睡觉了。”外婆总是说：“你先睡吧！”等我睡下，外婆就把煤油灯熄灭，摸黑纺线。我就在外婆嗡嗡的纺线声中进入梦乡。

冬天的晚上，外婆会早早睡觉，给我暖被窝。那时候没有空调，也没有电热毯，等我写完作业钻进被窝，外婆就把我的两只冰凉的脚丫子放在自己的胸前捂着。这份爱一直温暖到今天。

那时候生活都不富裕，有乞讨的人到了门前，外婆多少都会给一点儿，一碗饭、半碗粮、一个红薯等。外婆说，不是没有办法，谁也不会出来讨饭。如今我积极参与公益活动，都是受了外婆的影响。

外婆离开我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当我在电脑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突然听见窗外有“咕咕”声，那是“水咕咕”在叫！外婆，我想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