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艳（湖北襄阳）

早晨，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悄悄在洒在阳台上，扎根在一个个白色敞口花盆里的白菜用叶片层层包裹着自己，恣意自然，令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

“百菜不如白菜。”母亲常说。每年立秋过后，她便会把菜园里的土翻上一遍，锄去杂草，敲碎土疙瘩，撒上些许农家肥，再用锄头尖划出深一指左右的沟。待一场小雨过后，她把白菜籽细细地撒在沟里，再用锄头推平。

几天后，一株株幼苗破土而出，鲜嫩的小脑袋煞是招人喜欢。又过了一周，小白菜愈发旺盛，母亲将苗间得前后左右相隔尺来远，让每一棵白菜苗都有足够伸胳膊蹬腿的空间。

时光如水，翠绿的白菜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生机勃发，逐渐包心，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用稻草绳麻利地将每棵白菜绑上两圈，白菜生长得就更瓷实了。

玉根翡翠叶，新自园中摘。在日出日落间，鲜嫩的白菜长成了一棵棵圆润饱满的大白菜，母亲乐呵呵地走进菜园，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麻溜地砍上一棵，买来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配上地地道道的红薯粉条，做成一锅香气四溢的猪肉白菜粉条汤，犒劳全家人的脾胃。吃上一口，大白菜朴实的清香和红薯粉的浓香以及猪肉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在舌尖上淋漓尽致地散发开来，令人回味。

成车的白菜拉回家，母亲把大白菜洗净，一棵切成两半，放入开水中烫一烫，软了后捞出来过一遍冷水，再把它们一字排开挂在竹竿上晾晒。一周后，叶梗肥厚的大白菜缩在一起，散发出迷人的光泽，母亲用手捏捏菜叶子，把它们摘下密封起来保存。

天寒地冻时，各种蔬菜纷纷退隐，母亲的白菜干成了家中饭桌上的主角。母亲会煲上一锅热气腾腾的白菜干汤，全家人围坐一起，吃在嘴里，暖在胃里，香在心里。《舌尖上的中国》形容寻常人家的食物常深情地说：“这是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但在我看来，每一口白菜干汤里，都是母亲浓烈的爱，带着烟火里的深情，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我的生命。

直到现在，我依然对故乡的白菜情有独钟。我把母亲给我的白菜籽撒在阳台的花盆中，它们默默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棵生机勃勃的白菜。对于一个远离家乡的人来说，这样一棵棵随遇而安的白菜，也如一片丰韵的田野，在它们鲜嫩的身躯里，生长着游子的村庄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