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洋（河南平顶山）

我们一家有五口人，父亲母亲，加上我们姐弟三人。父亲主外，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全家；母亲主内，在家操持琐碎以求万事和睦。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倒过得幸福安乐。

清风朗朗，明月光光，二十载倏忽而过。许多曾经的记忆或许早已模糊不清，可那些于我而言如金子般闪耀的片段依旧清晰。每天傍晚，母亲总是忙前忙后早早做好一家人的饭，父亲下班往家赶，姐姐时常和作业斗智斗勇，我和哥在楼下嬉笑打闹，淘个不停。母亲总会适时出现在阳台上，对着楼下大声喊：“你们俩，回来吃饭了，再不吃菜都凉了啊。”我和哥一溜烟跑上楼，叫着：“妈，我回来了！”一家人围坐桌前，父亲准时打开电视机，就着新闻联播大快朵颐。童年时总觉得那朴素的饭菜食之无味，而今想来，母亲手中平淡的人间烟火才是抚慰一家人内心的最好滋味。

青春的记忆，往往和年少轻狂相互羁绊。或许只有在多年后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才能知晓父母的不易和自己曾经的幼稚。

初中时，哥开始叛逆，总和所谓的朋友厮混，成绩一落千丈。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听完哥哥班主任劈头盖脸的训话后，面色青紫一言不发地回到家，将趴在床上玩手机的哥一把拽起，“啪”，手机被父亲摔得四分五裂。在经受了一番语言和身体的双重教育后，哥夺门而出，不知去向。母亲回来后，看着满地狼藉，急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断断续续告诉她原委后，母亲穿着拖鞋出了门。那天晚上，母亲找了哥一夜，电话也打了一夜，只希望能得到哥的一点消息。

夜沉沉，楼中众人安然睡去；小巷间，灯影摇曳，这一家无一人入眠。终于，母亲回到家，头发散乱，面色苍白，“你哥到底去哪儿了？这一晚上，也没个信儿，晚上住哪儿了？这么冷的天，这孩子咋办？”喃喃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母亲无助地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阳光刺破黑暗，白昼占了上风。第二天中午，随着门锁齿轮的缓缓转动，“吱”的一声，门开了。

“妈，我回来了。”

哥终是回了家。我至今不知道那一夜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记得那天风很大、尘很多，秋叶金黄落满地。

消逝的时光总伴随着成长，苦涩的眼泪饱含少年内心最真挚的表达。大哭一场后，哥仿佛变了一个人。后来，哥顺利进入高中，虽偶有小错，但与少年时的叛逆早已不同。

高考过后，哥远赴异国他乡独自一人求学，我去边疆开启新的征程。曾经的姐弟三人只有姐姐在家常伴父母。一家人傍晚围坐灯火下一起吃饭的情景难再出现。母亲常常坐在门檐下，静静听着屋里钟表的滴答声。父亲总劝母亲：“孩子们都长大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未来的路，要他们自己去闯。”眼神中却也难藏落寞。

少时的我们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那些曾经听来寡淡无味的唠叨和再平凡不过的琐碎，如今也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又是一天傍晚，黄昏伴着夕阳，打闹着迎接黑夜的来临。母亲早早做好晚饭，姐姐和我在厨房盛饭端菜。突然，门响了。父亲起身问道：“谁啊？”

又是一声，“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