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宗杰（河南平顶山）

小九这几年像吃了蜜似的，脸上总挂着笑，乐得合不拢嘴。

天没亮，稀稀疏疏的星辰还在天空眨着眼睛，进山的路隐隐约约，小九那不怎么成调的歌声已从山坳里传来，“山清水秀空气好，怎比我放羊心欢畅，我的羊儿欢蹦跳，年底换钱孝老娘……”

小九养了五只羊，两只奶羊，三只公羊。

绿油油的山坡草地，小九拿着鞭子，在空中一甩，吆喝一声，点数了，“一”，黑奶羊“咩”了一声，“二”，白奶羊“咩”了一声，三、四、五，剩下的公羊的叫声更大。小九靠着大石头，来个葛优躺，把鞭子往身旁一放，“山清水秀空气好，怎比我放羊心欢畅……”歌声又在山坳回荡。

傍晚，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照在小九挂满幸福的脸上，红彤彤的，鸟儿叽叽喳喳，蝴蝶飞来飞去，小九的兴致又来了，啪啪的鞭声响彻云霄，“一、二、三、四、五”，五只羊儿“咩咩”争先恐后地呼应着，路过的乡亲们热情地和小九打招呼，逗他，“羊丢了”，“丢不了，羊的叫声我知道”，小九把头扬得高高的，不看路，一直往前走。

星出苍穹，月藏云后，鞭挂羊棚墙上。羊圈里，小九挨个摸着羊儿，嘴里念叨：“早点睡吧，把膘养得肥肥的，把奶产得足足的，一、二、三、四、五。”

春种秋收，夏风冬雪。

小九家是低保户，娘儿俩相依为命。

小九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好天的时候，她会出现在门口，靠在椅子上晒太阳，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不说话，看见邻居或眨眨眼，或点点头，从里到外透着安详。

小九有志气，没有领过送来的救济款。靠祖上留下的两间房、一处羊棚生活。一间和老娘住，方便照顾，一间架了一方人推石磨，在临路处开了门，给乡亲们磨面、磨玉米、磨豆子，收点儿辛苦费。

日子虽紧，倒也快活，舒畅。十里八乡的乡亲大多到小九家磨粮食，小九厚道、乐观、嘴甜，讨人喜欢。喝不完的羊奶，小九也不吝啬，送给近邻或者来磨粮食的老人家补身子。

乡亲们上山耕作时会随手割把青草，下山时捎给小九。

乡里乡亲处得融洽，似一家人。

邻居们都说，小九能干，有特异功能。不然，他怎么把老娘照顾得这么好，羊养得这么好，天天唱着歌过日子。

他，毕竟是个盲人。

小九在用心过日子，用善良和拼搏过日子，用乐观和真心过日子。

小九心里清澈透明，羊是政府帮扶的，生态磨面是扶贫干部支的招儿，石磨是生产队出的钱，是共产党让他娘儿俩过上了好日子。

他记着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