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民（河南舞钢）

麦收是种粮人最忙碌的季节，现在有了联合收割机，劳动强度大大降低，只要田里麦子一熟，收割机下地，半天时间就麦罢了。过去，收麦得持续十天半月，造场、收割、碾场、垛垛，要遇上阴雨天，麦收会延续更长时间。

先说造场，记忆中的麦场很大，有麦秸垛，有石磙，场面平整光滑，农忙时晒粮食，农闲时则是孩子们的游乐场，也是年轻人学骑自行车的好场地。为啥要先造场呢？因为麦场经过雨雪霜冻，有的地方坑坑洼洼，必须平整场面。先是拉水泼场，把场面湿润，然后套上牲口拉耙，把表面的土松一下，再撒上麦糠，赶牲口拉石磙碾，从一边开始，逐次作圆周运动，一圈又一圈，直到场面轧得光滑瓷实，场就算造好了。

农谚说“麦熟一晌，蚕老一时”。没有收割机的年代，人手一把镰刀，一顶草帽，男女老少齐上阵，场面蔚为壮观。早上吃过饭才下地时，干劲大，热情高，到半晌里，累得腰酸背痛，头上又有火辣辣的太阳，手里的镰刀也不那么锋利了，这时候大人们会先割到头再折回来给你接趟。看着麦子一片片放倒在身后，干劲儿就激发出来了。麦子收割以后要抓紧时间运到场里垛起来，因为地里的麦子等不得，必须趁好天抢回来，等麦子都割完以后，再把生麦垛扒开，摊场、碾场、垛麦秸垛。

收麦时节最怕下雨，一是耽误收割，二是连阴雨麦籽很容易发芽。俗语说：“三月怕初七，四月怕初一。三七初一都不怕，就怕四月十二下，四月十二湿了老鸹毛，麦从水里捞。”芽麦面发黑不说，关键是蒸馍不暄，又黏又黑，还好有点甜，勉强能吃。

打麦子要等晴天，温度高，麦子摊到场里曝晒到一动就掉籽，然后碾场、摊场、翻场、起场、扬场，每个环节都很重要。扬场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先要看好风向，再试试风力大小。一个人一木锨一木锨扬到空中，麦籽落到地上，麦糠则被风吹跑，另一个打劣（把落在麦籽上的麦秆用扫帚拨到一边）的人时而扫一下，时而拢拢堆，两人配合默契，麦籽和麦糠分离，看看扬出来的麦堆愈来愈高大，浑身的劳累也忘记了。

新麦下来了，要炸油馍尝尝鲜，这也是孩子们最期盼的事。炸好的油馍除了自家吃以外，还要走新亲戚用。麦罢走新亲戚送油馍是老规矩，这也是为什么谁家添了女孩，街坊邻居笑着说“又添了个油馍篮儿”。新亲戚一般指新媳妇第一年进门或者定了亲还没有娶过门。这时候新女婿或者准女婿要按照女方祖家户数的多少准备好油馍，一家一竹篮油馍再配上一包白糖、一包点心，穿上新衣服，高高兴兴去岳母家亮相。

现在由于科技水平和机械化水平的提高，小麦从种到收也变得相对简单，收麦大忙也就变得不忙了，收割机到地头，一两个小时就麦罢，就是种田大户麦收也就两三天的事。打麦场，麦秸垛，碾场，扬场……收麦时节的忙碌景象和快乐时光只能从记忆中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