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领（河南平顶山）

现在不少人家房前屋后都种有香椿树，一是图个吉利，二是为了吃香椿叶，我家也不例外。原来在后院种了一棵，结果时间一长树根扎到房屋根脚石里，怕影响房屋安全，只好刨掉，又在前院种了两棵。清明前十天左右，晨练回来发现香椿树上冒出了水灵灵的嫩芽，一簇一簇，叶尖泛红，这香椿树熬过了严冬，迎来了春阳，生命的本能使它把冬天的积蓄渐渐化作一树绿叶。

香椿叶被称为树上蔬菜，国人很早就有吃香椿的习惯，据记载，汉代时椿树已遍布全国，而椿树又分香椿和臭椿。香椿早在唐代就作为贡品送往长安，供王公贵族食用。而且香椿是春天的“限定美食”。俗话说，雨前椿芽嫩无丝，雨后椿芽生木质。也就是说，香椿的最佳食用期是清明之后、谷雨前后这段时间。有人说它是蔬菜中的昙花，更显得金贵，也成了名家笔下的宠物。近代散文家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中写道：“我最喜欢的是香椿拌豆腐，香椿就是庄子所说的以八千岁为春的椿。取其吉利，我家后院就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椿树，春发嫩芽，绿中带红色，摘下来，用沸水一烫，切成碎末，拌豆腐，有奇香。”美食家汪曾祺这样写道：“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字里行间都是文人的闲情和趣味。

每当看到那鲜嫩的香椿芽，不仅刺激了我的味觉神经，更勾起了我珍藏的童年记忆。记得小时候老家村子东头田埂上有一棵香椿树，每年清明节过后，村里人就会去摘下那鲜嫩的叶子，摘下一茬，还可以再长出一茬，当然，以第一次采摘的为上品。至今还依稀记得人们拿着带钩子的长杆，勾住嫩树芽稍微用力，一声脆响，嫩芽便脱落下来。采下来的香椿放在家里，哪怕只有一小把，也能让整个屋子弥漫着它的味道，花香、水果香等清甜的气味中还带着草药的浓香，很多人吃一次就念念不忘它那特殊的味道。在美食家笔下，香椿大多辅以豆腐食之，而我更喜欢香椿炒鸡蛋。蛋香能中和香椿的刺激气味，经过热炒，香椿中的谷氨酸充分发挥，也会增添鲜味。此外，香椿和肉也是绝配，香椿的嫩芽可以中和肉类的腥味，而肉香加上香椿的鲜香更让人垂涎欲滴，食之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可是在那鸡蛋换盐一年难得闻闻肉腥的日子里，这些都是奢望。我家吃得最多的还是凉拌、腌制和大蒜一起捣成汁儿浇捞面条。凉拌是最能保留香椿原味的做法，吃起来滋味更足，腌制的香椿叶则可以长期保存，待蔬菜淡季拿出来吃。

香椿风味独特，营养丰富，虽好吃，但也要注意科学食用。据说香椿中含有硝酸盐和亚硝酸盐，因此，食之不可过量，在食用时先焯水，能去掉或减少硝酸盐的含量，又不失香椿的风味。

在我的心中，香椿不仅是乡愁，也是一份童年的珍贵记忆，只有吃了香椿才算春天来了，趁春天还在，趁香椿还嫩，那就吃出春天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