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民（河南鲁山）

高铁的那一处护坡是水泥做的，为了排水，水泥坡里就下了几根塑料管道出来。水泥护住了坡，也把那原先生草长树出花的土闷住了。

打罢了春，树的枝头就有小芽包顶出来，地上的草也露了头，睁开了眼。你若四下里看看，朦胧的春色就会动了你的心。

那一日，我打那护坡处走，明晃晃的水泥沾着日头的光，刺人的眼，让我不由自主地把头扭到别处去。蓦然间，就有了一点绿把我拽住了。待我定睛看了，又不免为它叹息起来。

那是长在塑料管道出口处的一棵草，叶片是绿的，却是零星的碎，好像有谁用剪刀剪过一样。我知道它是靠着管道口那一星点土长出来的，而那一星点的土又是雨水冲积到那里的。若雨下得大，那土会被冲走的，它的命自然也就没有了。

“它真可怜，何必要争着出来呢？”我想着，就走过去了。

这个春天雨水多，温度也适宜，草木就长得茂盛，各种花儿也开得妖娆，把整个春天扮得排场，如那些开了情窦的小妮儿一样。

那棵长在塑料管中的草也长了不少，它的枝丫四下散开，却细瘦得让人心疼。

春天的雨水柔，但下起来往往就是两三天，地面上就会积起水来，水塘里也满了，河里也“轰隆隆”地响起来，那塑料管里自然也出了水，喷到水泥坡上，就有不小的水头。

我心想再下几天，那棵草肯定是不中了，要被水冲走了。晴天时，我再去看，它的身子果然歪在那儿了，连白色的根须也有散在外面的。但它的头仰着，日头照在它的脸上，它是在微笑呢！又过了几天，它站起来了，叶儿也青翠了许多。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天热得人都瘦了下来。那个上午，我又打那护坡前过，无意中往那里瞟了一眼，就惊住了。那棵草竟开了花，金黄的小花在每一个枝头绽放着，没有风吹，也有香气袭来，还有蜜蜂在花间穿梭着，不少已停了下来，送上了最甜蜜最深情的吻。我看着看着，不由得羞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