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湖北武汉）

国庆节前，楼下的菜场整修后重新开业，左门第一个摊位由韩胖子接手了，他打出了“宁可虐己千百回，不让顾客吃点亏”的促销口号。

这口号颇具诱惑性。当天一早，潘大妈和龙大姐俩菜友就被吸引过来。再看韩胖子的摊位，较以前有天壤之别：蔬菜码放有看相，红绿相间品种强。像时下较为少见的秋葵、广东菜心、红薯尖等，应有尽有。韩胖子一脸福相，大智若愚。虽然就他一个人打理，但抛空菜筐，过秤，算账，动作连贯，是个相当灵巧的胖子。俩大姐对新摊的一切很认同。

简单寒暄后，俩大姐进入实战，样样鲜菜爱不释手。韩胖子见状，立即把空塑料筐甩过来。左边，潘大妈在精挑细选，莴苣来一根，洋葱两只，空心菜一小把……不大一会儿，筐子装得满满的。右边，龙大姐更不含糊，也把空筐堆起了尖。虽然价格与别的摊位趋同，但满购三十元或以上，潘胖子承诺，另送几瓣蒜，或一把葱，或五只小红椒呢！任君自取。

韩胖子笑呵呵地接过筐，客气地说，两位稍等。潘大妈盯着他一样样地往秤盘上放，分别报出价钱，她心里也在逐项统计着。可正准备拿最后两根胡萝卜过秤时，又有新顾客急吼吼地问秋葵的价，说要称四斤。韩胖子忙着招呼“大客户”。打发走了后，他的记忆好像瞬间被石化，径直把没称的胡萝卜装进袋，一共要付三十八块五。潘大妈顿时一惊：这不少算了一样吗？转念间，她镇定下来，随之装马虎。在给龙大姐过秤算总价时，韩胖子刚好接了个电话，也“恰巧”少算一颗小包菜。龙大姐跟着装样，敏捷地将相关赠品装进大袋子，亲热地挽起潘大妈，立马闪人。

出了菜场，两人心里一阵窃喜，击掌相庆。一样地买菜，当天等于占了双重便宜嘛！也许，韩胖子一时掉以轻心，脑壳进水；要不，他是为笼络顾客，故意放水？

从那以后，俩大姐成了韩胖子摊位的忠实顾客，几乎每次都少算一样菜。潘大妈现身说法，悄悄地拉来更多的铁杆菜友。龙大姐不甘示弱，动员街坊只光顾韩胖子的摊位。每天，那儿的顾客络绎不绝，竟悄无声息地把临近摊位挤垮了。韩胖子把以前在其他地方卖菜的老婆叫过来，夫唱妇随，配合默契，最终做成了整个菜场的老大。

那天，菜友团聚首聊天。潘大妈和龙大姐始终不解：韩胖子好像没那么糊涂呀？为了不引起别的摊主怨愤，明面上标价一样，但暗中使了这一绝招。只有顾客心如明镜，还不舍得点破。长期这么间接“让利”，韩胖子不是真的“虐己千百回”吗？

一个更精明的老嫂子不停地摇脑壳，笑骂道：“这个死胖子，亏啥呀？每次见你买得多，才有意少算两根小胡萝卜，或一小半把空心菜，仅此而已。每单顶多‘亏’一两元。这样搞，资金周转快，菜的损耗率也低。总体上看，他还是大赚特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