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诚(河南洛阳)
闲暇时,我爱写几个毛笔字,感觉字写得还不错时,就把它贴在墙上。原本是想好好陶醉一下,可情况常常是,看了以后,自己都脸红,又赶紧取了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字怕上墙。
说老实话,帖,我是认真临过的,照葫芦画瓢,也写了好一段时间,基本功还是有的。可越写越拘谨,越写越难看,左冲右突,始终在迷宫里打转,最后,自认不是那块料,撂下不写了。
自从认识了张老师,我写字的瘾,又被勾起来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技痒吧。张老师的书法作品,得过奖,还举办过书法展。最有趣的是,我俩都喜欢小酌两杯,几回酒酣耳热后,就成了好朋友。
一天,我俩小酌。我把以前写的东西,拿给他看。问他,这字还有希望吗?当然,我问的不是能得奖、办展览,而是能挂在墙上,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他看了几幅,说不错不错。这一听就是客套话,酒有点上头,我就说你能不能来点真的。他脸也喝得红红的,眼睛盯着我说,那我就真说了。我赶紧把酒给他斟上。
他说,我的单个字,看着还行,毛病,出在谋篇上。单个字,就像个人,严于律己,遵纪守法,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是个好公民了。但谋篇是社会,是众多的个人,组合在一起,不仅个人要做好个人的事儿,还要相互搭配,取长补短,形成合力,才能从整体展现出一种精气神来。
他的意思我懂,我问怎么落实在谋篇上呢?他拿来一本《美学大观》递给我,说有一部分是讲书法要领的,你好好看看。我说书以后再看,你先讲讲。
他说书法,是一种线条的造型艺术,全篇,讲究气运贯通。不单是黑色的笔画是作品,那什么也没有的空白处,同样,也是作品的一部分,所谓计白当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国画中的水牛,画水了吗?没有,只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画一个扬着脸的牛头,画几笔柳树,画一个牧童,水,自然就有了。字,也是一样的,该小的要小,让出位置,该大的要大,显出精神,相互搭台,展示特点,留出空白,全篇,就灵动起来了。字,单个看,是不错,但组合成篇,单个的写法,就不一定合适。一个字具体要怎么写?要胸中有全局,不仅要顾及左邻右舍,还要处理好上下关系,每一个字,只有找好自己合适的位置,才是最妥帖的。该大就大,该小就小,该变形的要变形,该留出余地的,一定要让出空白,既要有个体,也要有整体,个体必须服从整体,那才会是一幅好作品。
行家就是行家,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本《美学大观》,我一定要好好看一看,常言“功夫在诗外”。字,老是上不了墙,怕是和我老是盯着一点看,钻了牛角尖有关系,换个角度看一看,拉开距离瞧一瞧,从全局观察一下,也许,真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