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民(河南鲁山)
那一日早晨起来,我到门前去,忽然就停了步,路两旁的野菊花竟开了,开了一丛,开了一片,有的竟开到路上来了。我俯下身去,不由得亲吻了一朵、两朵、三朵……
野菊花,自然是不同于那些长在城市公园的菊花的,那些菊花是靠人伺候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粉的、黄的、蓝的、白的……色彩斑斓,艳丽多姿,雍容华贵得很。而野菊花,在于“野”,野地里生,野地里长,野地里开,满身都是山野的气息、泥土的味道,没有谁在意她,她也没有祈求谁去在意她,她说长起来就长起来了,说开花就开花了。
野菊花的花朵小,指盖那么大,花色也单一,就是黄。但她却一点不粉饰自己,就那么野着开了,一下子就把那野地野成了金的色,就让秋末冬初的天地妖娆起来,也庄重起来,温暖起来。
我顺着那山路走,就看到野菊花一直开到那山巅上去,朝霞就和她接住了头。山那边哩?定然也是满满的野菊花。
那山脚下,是有人家的,土墙红瓦,炊烟已跑出来了,不烟,不燥,是淡淡的香。那野菊花环绕的庭院开了门,80岁的姑奶裹着头巾出来了,她笑着和我打着招呼:“我知道有人来了。快屋里坐。”
“您老咋知道哩?”
“野菊花给我捎信儿了。”她说着就呵呵地笑了,“你瞅瞅我捋的菊花,多排场。收菊花的又该来了。”
“您老恁大岁数了,真该歇歇了。”
“可不敢歇,人干着活,才活得得劲哩。”
姑奶送我出来,顺手就捋了一把野菊花:“你闻闻,好闻,冲鼻子香。”
不知何时,她的鬓边竟别了几朵野菊花。我就笑了。
一只只蜜蜂不知羞,是要把那野菊花吻个遍吗?我跟着那蜜蜂到表叔的蜂场去,表叔说:“你瞅瞅,那蜜蜂采着菊花粉、菊花蜜回来了,又出去了;你瞅瞅,野菊花开哩!”
“就是。野菊花开哩!”
我往回走的时候,那野菊花开得更灿烂了,我不由得又说了一句:“野菊花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