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山西永济）

河东虽然是北方小城，但羊肉汤却大行其道，而且被永济人吃得花样百出。什么羊杂汤、排骨汤、油质汤、蹄花汤、羊肉面、羊杂混等十几个种类。

城北涑水河一条街上最牛的是一家老张羊肉馆，一年365天每天只卖一种羊肉汤——红炖羊肉。老板精益求精，将羊肉汤做到了极致，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意思。煮得恰到好处羊肉挑到碗里，淋上数种香料和红红的羊油，再放上香油、味精、芽菜末、花椒面、自制的辣椒油、蒜泥、葱花，撒上一小撮用石磨磨成金黄色又炒香了的花生、黄豆、芝麻粉，再舀上一勺松脆油润的新鲜羊后腿肉，雪白的碗，红红的汤，上面有红的、有绿的、有黄的、又有白的，煞是好看，吃起来更是满嘴流油，鲜棘无比，酣畅淋漓。羊肉汤煮的是羊排骨，一锅清水，五六块大小适中的羊排骨放入锅中，等到水煮开时放入大料，还会放些黄萝卜、晒干的线辣椒进行调味，在煮的过程中只需将排骨漂浮出的油沫从锅中清除，待肉煮烂，骨头汤也就入味十足，用一只光洁的瓷碗盛入热腾腾的肉汤，看着都会很满足，再放些香菜，这样的肉汤才叫完美。冬日的肉汤最让人喜爱，热乎乎暖胃汤汁像是可以打通身体的关节，据说老板赚得盆满钵满，买下河东一座豪宅，这种盛况大概只有在河东才看得到。

那时，一到清早八九点，整条街都停满了奥拓、夏利、奔驰、宝马各种档次的车，食客们从四面八方云集过来，为的就是这一碗羊肉汤。想登堂入室、正襟危坐简直是痴心妄想。管你是CEO、MBA、法人代表还是擦皮鞋的、拉三轮的，在小河边羊肉汤馆的街边上或蹲或站，吃完嘴巴一抹抬腿就走。红彤彤、油汪汪的碗直接放在地上，自有小工来收。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坐在凳子上从容不迫地吃这碗羊肉汤。

羊肉的历史悠久，据说从西周时就有了。俗话讲：“美食要配美器，药疗不如食疗”，羊肉性温热，补气滋阴、暖中补虚，在《本草纲目》中被称为补元阳益血气的温热补品。北宋大文学家苏东坡曾有“陇馔有熊腊，秦烹惟羊羹”的诗句赞美羊肉。

细细品尝，每人一碗鲜香的羊肉汤喝完，顿时感觉全身热乎起来，同行的两个有家室的小女人还仔细地给爱喝汤的老公和孩子们都装了一份带回去，这带回去的不仅是热乎乎的汤，还是无言的爱。

浪漫的河东人是以诗人的热情和想象力在吃羊肉汤。这在其他城市是无法想象的。河东的羊肉汤，知冷知热又知情识趣。既可果腹——这永远是第一位的，又可风花雪月。吃羊肉汤吃出感情的汤友大有人在，一边吃羊肉汤，一边还可以谈谈理想人生。

后来，我去了另外的城市，听说涑水河边那条街因为城市建设被拆了，现在那里已经是一条干净的小路。想羊肉汤的时候，前去河东打望，虽看见好几家打河东羊肉汤招牌的饭馆，不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最终没有进去，怕破坏了记忆中那碗让你三日不思肉味的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