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湖北安陆)
“宅前屋后多空地,稼穑难成种南瓜。”印象中,庄稼人就没有在正儿八经的田里种过南瓜。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墙根院角、河堤堰坝、山坡地头,只要有一小片空地,随意刨几个坑,丢几粒种子,南瓜就有了安身之所。
南瓜命“贱”,不需要怎么打理,雨水一浇,阳光一照,一颗小芽很快便抽叶长藤,在春风中肆意疯长。它们爬上土墙,跃过堤坝,占领山头,抢占大片地盘。那架势,大有吞并整个村庄之势!
掐尖、打枝、压藤。庄稼人要的是瓜,自然不会让南瓜藤任性霸道。
偶尔,有虫子侵扰,撒一把生石灰在南瓜叶上,虫子纷纷逃跑,南瓜兀自葳蕤,叶子长得像猪耳朵,花开得像喇叭。
南瓜长得没心没肺,活得潇洒自在,不管别人是否待见,只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瓜。
小时候,在乡下,哪个孩子长得憨厚敦实,常被婶子们笑骂“长得像个南瓜”。嘴上这么骂时,心里满是喜欢!
在农村,没有人拿南瓜当回事儿。西瓜结了,当宝贝儿似的,搭个瓜棚专门看管。南瓜结了,结了就结了呗,由它自己长去。反正家家有的是南瓜,也不会有谁去惦记。
盛夏,新米没有出来,面粉成为主食。母亲沿锅边贴一圈汽水粑,在锅底放几瓢清水。一个大南瓜切成两半,掏去瓤,洗净扣在案板上,切成半寸来长的大块倒进锅里。汽水粑蒸熟了,锅底的南瓜也煮成了糊。撒点盐,一人盛一大碗。手里攥一只鞋板大的汽水粑,端着碗南瓜汤,找个清凉的地方去吃。廊檐口、柳荫下,或蹲,或坐。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一点很像南瓜。如果想找人说说话,端着饭碗就串门去。家家户户餐桌上都一样,一盆南瓜汤,一筲箕汽水粑。
前几天妻子从菜市场买回一把南瓜尖,清洗后清炒。舌尖上那抹清甜,瞬间把我的心掳回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