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芹(山东省淄博市)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乡村小学教书,班里有个同学叫小花,父母都是聋哑人,两人都没有读过书,靠种地为生,地都是山地,靠天吃饭,赶上干旱之年,庄稼没收成,日子过得很艰难。
有两年,连续大旱,收成指望不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花父亲又得了肺炎,让这个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小花无奈辍学了。那个年代,小学生辍学不是个例,有些调皮孩子不愿学习,家长用鞭子抽也不愿去学校,便早早回家种地了。可小花不同,她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我将此事汇报给了校长,校长当天召开了教师会议,号召大家为小花家捐钱,事后还亲自和我去小花家,把钱交到了小花父母手上,并承诺,他会向上级部门反映,减免小花的学费。
小花将校长的意思比画给父母看,父母也领会了校长的意思,激动得很,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第二天,小花又背着书包上学了。
那年端午节,我刚到学校,发现学校大门上插了几把艾草,走进校园,发现各个教室以及办公室的门窗上都插了艾草,连学校校工的屋门上也插了。我以为是老校工做的,刚要感谢一番,老校工却告诉我,是小花父母一早插的,不仅将校园门窗上插了艾草,他俩还挑来了两担子搓好的艾草绳。夏天山里蚊虫多,点燃艾草绳可以驱蚊。
我知道这是小花父母感恩的方式,他们不会开口表达,但一切尽在艾草中。
那个夏天,我在教室里点燃一根艾草绳,野艾的清香氤氲在教室里,让同学们免受蚊虫叮咬。我告诉同学们,这些艾草都是小花父母送来的,我们应该感谢他们。
那些曾背地里偷偷喊小花父母“哑巴”的调皮孩子,从此改口喊小花父母“叔叔、婶婶”了,虽然小花父母听不到,但他们能感知到。
校长早嘱咐了全体老师,给小花家捐款的事情不要外传,但一定要让“艾草满校园”的故事散播开来,因为这些艾草里饱含着爱心和一对聋哑夫妇最好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