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波（四川广汉）

禅，与佛学有关，很普通的一个字却蕴含着巨大的玄机。其实，禅就是一种智慧与生活，一分淡泊与宁静。禅在何处？各人自品，心中有禅：诵经读书，参禅悟道；茗香飘逸，茶禅一味；泼墨挥毫，养身修禅……这是有点雅兴的人的“禅”，而我等在城市、乡村忙忙碌碌地奔走讨生活的人，有没有点禅韵可以品味呢？有，那就是口头语，口头有“禅”——口头禅。

追溯源头，口头禅是能与“佛”搭上关系的，原指“有的禅宗和尚只空谈禅理而不实行”，把一些未经心灵证悟的禅语常挂嘴边，故作很得道的样子。演变至今，口头禅已成为群体共有或个人独有的习惯用语，虽然它们不经大脑思索就脱口而出，虽然它们并不确切代表某种意思或含义，但语言揭示心理的观点告诉我们，口头禅也是用“心”来说的。有时，口头禅简短而直白的话语中甚至带有“禅”的味道，一种哲学的思维，当然被鲁迅先生在《论“他妈的”》中痛批的“国骂”级口头禅以及一些地方土语级谩骂口头禅是应该排除在外的，一点“禅”意都没有，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在悠久的汉字语言文化中显得语境“寒蝉凄切”。

咬文嚼字，“口头禅”是应该沾些“禅”意才说得过去。这一点，我从常挂在母亲嘴边的“大不了……”中感触颇深。儿时，家境清贫，每当遇到缴纳各种学习费用的难题时，母亲总是很豪爽地安慰我：“大不了我加几个夜班！又不是没钱！”我高考落榜后，母亲看得很开：“大不了再努力一年，争取明年考上。”在我情感受挫精神萎靡时，母亲开玩笑地说：“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嘛，想开些。”于是，“大不了……”成了母亲对事物发表见解的引导词，有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意味，让我直面沉浮，重塑自尊、自强的信念。如今，我也用起母亲的口头禅，在工作或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便拍着胸脯说：“大不了……我不信搞不定！”小小口头禅，禅意点点，玄机多多。

记得一位社会学家曾说过，“人类有两种表情，一种是脸上所呈现的表情，另一种是说话时传达给对方的信息。”人人都是哲学家，口头禅作为使用频率较高的语言表情，它是每个人心中的“禅”，在一定程度上是说话者内心世界的投射。有人常把“凭什么呢？”这句口头禅挂在嘴边，或对公平正义的质问，或是对良知的追问，或出于心理失衡，或基于“愤青”情结，总之要用诘问的方式关注大情小事。“不靠谱”，就是怀疑一切；无论什么事，只要与预计和设想的不一样，都会“我晕”；淘宝体的“亲”，犹如人际交往中的润滑剂，化陌生为亲切……口头禅就是通俗化、百姓化的“禅”，在不经过意识过滤而脱口说出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放松身心，释放压力，消除抑郁，聊以自慰。

论禅，没人敢说精通，因为它实在是太博大了。可是，在我们眼中，它的形式却十分简单，就是一些禅语、故事，当然或许还有几句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