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憬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窗外月胧明。

—— 岳飞《小重山》

提到秋天，难免会想到秋水，于是水边便成了富于想象力的地方。

秋凉如水，漫步在河滨公园的小径之上，眼看杨柳堆烟，雕栏屈曲，亭台水榭，刚刚蓄过秋雨的湖面一下子涨到与桥面齐平，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出树木和楼房的影子，湖色天光，果然有几分烟雨江南的情致。

小径的另一边是堆叠的土坡，生长着各种精心种植的花木，俯仰交错，在渐浓渐暗下来的暮色里显出几分重峦叠嶂的味道。或高或低的青草丛中，传来数不清的秋虫呢哝，此起彼伏。

我该怎样描述这样一部乐章呢？是悠远，还是婉转？是责任，还是快乐？或者，是兼而有之？

它们演奏得那样默契，那样和谐。蟋蟀的声音是嘟嘟的，蝈蝈的声音是蝈蝈的，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秋虫的叫声，带着不可或缺的热情，很细微地点缀在这样一部纯粹而自然的乐章里，凝神听着听着，连嘈杂的世界也变得静谧起来。

秋虫是秋天独有的乐手，正如白居易在《秋虫》诗中所言：“切切暗窗下，喓喓深草里。”这是它们的天性，亦是它们的追求。天气凉了怕什么，没有了恼人的暑热，这是属于它们的舞台，正好歌唱，正好奏鸣！

我忽然想起岳飞的《小重山》了，这是一首从初中就非常喜欢的词：“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窗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寒蛩们的音乐会仍在继续，而此时抬头望望东方，一轮皎洁的圆月已经慢慢升起来了，月色朦胧，正好照耀在氤氲着空蒙水汽的河滨公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