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冬菊

10岁的外甥女，正上五年级，一直是班里前几名，但她完成学校作业后，周末还要奔赴英语、奥数、钢琴、跳舞的培优班，吃着饭还在背着英语，视力逐渐下降，孩子苍白的小脸满是疲惫。想想刚刚看到网上的新闻：“一名初一女生考试不好，留下遗书跳了楼。”报上新闻：“用眼过度致9岁孩子暴盲。”原本应该天真纯净的孩子，在焦虑的父母鞭策下，身不由己地裹挟在应试教育的流水线上。为了让孩子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脱颖而出，家长怀着无奈和艰辛，不惜“层层加码”，让孩子处于一种不堪负重的状态，最终上演悲剧，让人痛心。

女儿12岁，刚上初一，她在班里成绩属中等偏下，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全班67个学生，她排名第47。分析完试卷，我理了理思绪，对女儿说：“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从卷面看，都是因为粗心才丢了分，你只要找对方法，细心起来，妈妈相信你下次一定行。”女儿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若在以往，我又少不了一顿咆哮，会拿她和别人比，骂她笨，絮叨我对她的付出。一直以来我朴素的人性不断被坚硬的现实挤压，总怕孩子输在人后，初衷是爱和关心孩子，结果却挫伤了孩子的自尊心，令她失去了学习兴趣。

女儿逐渐长大，我对她的教导突然间无力和茫然起来。等待门口一棵月季花的开放，成了我们母女不言而喻的约定。这是一棵夏天我移栽过来的树状月季，上面嫁接了好几个品种，有几个花蕾迫不及待地绽放了，花瓣很少，花期倏忽而过。我和女儿对每朵花都会评论一番。有一条枝子疯长，上面却没有花蕾，我嫌它汲取养分，好几次想把它剪掉，女儿说：“妈妈，再等等吧。”一天我正在做饭，女儿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妈妈，那最长的枝上有一个花蕾。”我说：“有一个花蕾也不会开放，天都冷了。”事实证明我错了。初冬的风里，那一朵花安静祥和地绽放了自己，它不攀比、不急躁，积蓄力量开自己的花，花瓣是鲜艳的红，层层叠叠，馨香自那一抹冷艳中缓缓逸出。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造物主不会薄待任何人，只要有花蕾，迟早会开放。

理想的家教应该“爱有方，严有度”，父母要对孩子多说一些鼓励的话，多与孩子分享快乐时光，多给孩子发展的空间，相信孩子一定是最好的。对待孩子学习、犯错误等问题，不能表现得急躁、没耐心。忽视过程教育，是一种虚荣和功利的表现。

一把沙，攥得再紧，一样会从指缝中漏出；双手将其轻轻捧起，沙子却完好无损。相较之下，前者吃力，手中却空留下被沙砾硌过的痕迹，而后者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了。世间最宝贵的事物，大抵都如流水河沙、明珠萤火，紧握的都被捏碎，落得一无所有，轻捧的，才能让它绽放自己的光芒。让我们轻轻捧起自己的孩子，让其自由生长，静静地聆听他们拔节和开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