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静

不知何时，衣服越穿越厚，骑车上班时口罩、围巾、手套一样都不能少，全副武装；不知何时，单位的同事开了暖气，满屋子熏熏然的暖意。恍然而觉，已经到了冬天，天一直阴阴地暗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要柔软整个世界的雪。

逢着黄昏，满街都是心急火燎忙着归家的人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口中喷着白气，呵着双手，跺着脚，或是等车，或是坐车，或是疾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温暖所在，那里灯火通明、温暖舒适、放松自由。看着街上的众生相，心中不由得生出柔柔的依恋感，对家的渴望，在流动的霓虹里更浓。

回到家，孩子已经扑了上来，“妈妈，妈妈”地叫着，甜甜地笑着，苹果似的小脸摩挲着我的棉衣，抱着她，我问：“今天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她奶声奶气地说：“很乖很听话，不过我想妈妈了。”说着在我的脸侧响亮地亲了一口，一股甜蜜从心头荡漾开来，瞬间让我忘了归途的寒冷。

厨房里，丈夫正在择菜淘菜，见了我说：“天冷水凉，我把菜淘洗干净了，一会儿你这个大厨再过来炒吧。”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都浸在了暖暖的感动中。窗外的狂风肆虐、寒冷刺骨，仿佛都被一扇橘黄色的窗户挡得严严实实。想起古人造字，这个“家”字是多么有趣而含义深刻啊，茅草棚下小猪们挤在一起，虽然是陋室，却温暖欣然。

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寒流来袭，主持人用亲切的语调提醒观众要记得多加衣服。想起已经年老体弱的父母，不知道老寒腿犯了没有，腰还疼不疼了。于是，赶紧拿起手机。

还没拨，悦耳的铃声却响了起来，竟然刚好是母亲打来的。“妮儿，刚才我跟你爸看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说是寒流要来了，你可要穿厚点啊，不能光顾着漂亮，把腿冻坏了……”我想插嘴，可根本就插不进去，母亲一如既往地絮絮叨叨着。先是提醒我不能再穿短裙，要穿厚的长裤，然后提醒我要把被子换成厚的冬被，还提醒我晚上注意给孩子盖被子，早上送她去幼儿园时注意给她包严实了，等等。总之，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交代得详详细细。可这次我没像往常那样烦躁地、粗暴地打断她，我静静地听着，眼眶竟然湿了。母亲的唠叨认真听来，字字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宠爱啊，我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每逢天气变化，她都要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一番，即使我嫌烦抱怨，她也从不改变。而她这么多年的冬天，从没舍得给自己添过一床棉被、一件冬袄。

煤气灶上的粥正咕嘟咕嘟地熬着，满屋都是小米和红枣的清香。窗外，第一朵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我打开窗，伸手接住，世界是这般美好安宁。丈夫喊着：“傻子，不冷吗？”我在心里应着，有你们，寒日亦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