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忠彦

宋代是“词”的时代，“宋词女神”李清照的出现把宋词推向了又一个峰巅。宋代更是“瓷”的时代，宋瓷中的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以其清素淡雅、纯净细腻的美学特点，成为当之无愧的“宋瓷女神”。

传世孤品宋代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现藏在大英博物馆。2015年9月30日，在“清淡含蓄——故宫博物院汝窑瓷器展”上，我第一次和汝窑神器天青釉玉壶春瓶谋面。此次展览除了悉数展出故宫博物院所藏北宋汝窑瓷器，大英博物馆还出借北宋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花式盏托、葵花式洗三件重器。

清末，慈禧太后为筹措“庚子赔款”，把北宋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等一批宫廷瑰宝抵押给盐业银行贷款，逾期不能归还贷款，瓷器被迫变卖。“宋瓷女神”别离国土，漂洋过海，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大洋彼岸的英国。

撇口，细颈，垂腹，圈足，柔和变化的弧线，这只诞生在汝州的玉壶春瓶堪称汝窑器瓶类造型的经典，宛若一尊温婉简约、典雅神秘的“青瓷女神”。那美，静止时有透澈灵动的典雅，动态中有含蓄神秘的幻彩，静动结合，透出一种耐人寻味的雅致，袒露一种无法描述的韵律，折射一种内外由衷的古朴。

玉壶春瓶与酒有关。早在唐代，人们习惯把酒称作“春”，很多酒的名字都带有“春”，一直沿用至今。李白《哭宣城善酿纪叟》诗云：“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在通行的书籍中都说“玉壶春瓶”是因诗句“玉壶先春”而来，也有说是因“玉壶买春”而得名。唐代司空图的《诗品二十四则·典雅》：“玉壶买春，赏雨茆屋。”而“玉壶先春”之由来，有的人认为和苏轼与陶工的民间传说有关，他曾有“玉壶先春，冰心可鉴”的诗句，但遍查苏轼的相关著作，包括诗、词、文、赋都未得见。诗人岑参曾有诗云 “闻道辋川多胜事，玉壶春酒正堪携”，这是目前在文献资料中所见最早关于“玉壶春”三字连用的情况。诗人很明白地说出了“玉壶春酒”。“古瓶盛酒后簪花，花酒由来本一家”，一句诗道尽玉壶春瓶功用之妙。既可盛酒，亦可插花。

汝窑玉壶春瓶被尊为瓶类中的皇后，从而戴上“宋瓷女神”的桂冠。她是瓷器美学发展史上最具代表性的造型。她从岁月的深处走来，从历史的雾霾中飞出，既有在瓷乡窑炉炼狱的磨砺，也有深锁宫廷的寂寞、登上大雅之堂的荣光，还有流落异国他乡的忧伤。岁月不曾吸噬她的本色，她依然呈现淡天青色，温润可人。

“数枝梅浸玉壶春”，她质朴却不单调，含蓄表面下流露出高雅风尚，是人类审美情趣集大成者。她的平淡、素洁绝非只是一种物性，同时也渗透了淡泊、虚静的“人性”，象征了文静雅洁、温柔敦厚的君子之风。

如此富有内涵之美的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即使不插花，也能让人闻到扑鼻的花香，听到天籁般开片的音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