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晓涓

历史上对汝瓷有一种很重要的评价就是：“汝瓷无大件”“汝瓷无小器”。所谓“无大件”，是指宋代汝瓷烧制工艺的局限性导致汝瓷器型并不硕大；所谓“无小器”，是说汝瓷以简胜繁、以朴胜华、以小见大，没有一件汝瓷不体现着其独特的风神和气韵。

汝瓷传世品造型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夏、商、周青铜器，唐代金银器以及皇室御用的器物，其上下对称、左右逢“圆”，线条刚柔并济、独具风姿，器物构建的比例关系十分协调。无论是莲花碗的高度与花口的起伏，还是水仙盆口的宽度和曲线，所有的表现都体现了这种关系，真正达到了“增一点太高，减一点太低”的境界。

越简约的艺术越是精巧的“和谐与比例”，在简约的线条与造型中，每件汝瓷都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汝瓷就是这样，刚柔相融的艺术设计手法使得它形神兼备。值得思考的是：汝瓷所追求的简约之美经历了将近1000年的沉淀，到了现代却更加契合现代人简约至上的审美观。这种简约之美，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再小的汝瓷也荡漾着一片诗魂，这就是“小器大意”，也就是“汝瓷无小器”的重要原因。

汝瓷烧制后以青色为基调，是单色釉的复合色，在不同的光线下随光变幻，灵动自然，至纯至阳，是视觉最舒服的颜色，也是最优质的环境色，更是希望的颜色，如世外清潭般绝尘出神。汝瓷手艺人或从“雨过天晴云破处”采撷来一抹天青，或从月亮上取来一片月白，或从绿色的田野里汲取滋润的绿汁……无论是月白釉、天青釉、天蓝釉，还是粉青釉、青绿釉，都色彩淡雅、纯正自然，但单色并不意味着单调。汝瓷在烧制的过程中随着釉层的厚薄、温度的高低、还原气氛的轻重、冷却方式的不同等，色度和釉面均起着非常微妙的变化，釉料里的多种微量元素熔融，营造了釉面的玉质感、釉色的呈色度、釉质的纯净度等，呈现出一种和谐的视觉美，是任何窑口都替代不了的。更重要的是，不管汝瓷呈现何种釉色，最终都会形成所谓汁水般的玉质感。在太阳光下，从不同的角度看汝瓷的釉面，还会反射出一种五光十色的“虹”的光影，所以欣赏汝瓷的釉色不能只靠眼睛去观察，更重要的是用心去体会。

汝瓷可以远观，可以近赏，可以把玩。远观，娴静秀雅；近赏，热烈奔放。如葵口洗，整体上是静的，但它的葵口是奔放、跌宕的，有向上跳跃的曲线，也有向下收敛的曲线，这种矛盾对立构成了优美的旋律。如青釉奁，素洁的天青釉是内敛的、娴静的，但在外壁上、中、下分别具有凸出的两道、四道、三道弦纹，仿佛“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静中有动、寓动于静，一尊没有静止的奁因此而更加活泼生动起来。

观赏汝瓷，它虽然默然无声，却能让你感受到它是有生命力的，有律动的，有灵性的。因而，欣赏一件汝瓷，就如同在优美的自然环境中品味艺术、体验生活，使它成为人们世世代代追求和赞誉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