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清源

“若问古今兴亡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十三朝古都洛阳，见尽日月沧桑。在诸多历史古迹中，龙门石窟独树一帜。千年历史，百年建成。光是名气便足以令人神往。很早就想去龙门，然为学业所困，久未成行，适逢大考之后闲隙，我相邀高中好友俊杰，由父亲驱车陪伴，同游龙门。

龙门石窟位于洛阳市城南6公里处的伊阙峡谷间。由洛阳市区沿三川大道、伊水西路南行不足半小时，便可见龙门山。车随伊河而行，耳畔回响着伊河之音。《水经注》有文：“大禹疏龙门以通水，两山现对望之若阙。”鱼跃龙门化为龙，此地也由此沾有龙气。而后北魏孝文帝于此依山刻石以成石窟，其后又断断续续凿了千年之久。西山石窟与东山石窟由此产生。试想千年前，科技远不如今的古人，仅凭血肉之躯便在这陡峭石壁上凿出万千石像，怎不让人为之震撼。内心的期待犹奔腾的伊河，满溢在身体里，按捺不住。

本是一路雨行，等到下车，却是艳阳高照。清风行过，留下青草伴泥土的香味。我拾阶而上，期待这场跨越千年的无言交流。

这，是何等壮观。百米悬崖凿出千万个洞窟，每个洞窟中皆有佛像。万佛洞，果然名不虚传。时间抹去了佛的容貌，却去不掉佛闪耀的光。这光亮跨越千年与我相遇，光路连接我与匠人们。他们的眼中闪耀着光，将信仰与追求展现在一下一下的凿击中。“岁月失语，惟石能言”。沧海桑田，人们或许不记得匠人们，但留存的佛像向世人诉说着工匠的鬼斧神工。

定睛细看，看这千姿百态，慢慢品味，品这万千禅意，人间百态便在其中。眉开眼笑的，慈祥的让你忘却烦恼，回归内心的宁静；怒目圆睁的，严肃的让你反思自我，更改过去的错误。药方洞中留下的百余药方，虽显我佛慈悲，救苦救难，却又何尝不是古人之智慧结晶？以石记救人之药方，事后不留名。此番功德怎可以语言描述。中国人的美德必将随此洞传到世世代代。

穿过宾阳三洞，便是闻名世界的卢舍那大佛。大佛高十七米余，在一众小佛像面前可谓“一览众佛小”。但见她身居奉先寺正中，左右伴诸佛、菩萨、罗汉，威严而又不失慈祥，略微俯视的双眼恰与游客相视。智慧与美德的化身令无数人在其面前自惭形秽。工匠巧夺天工，挥捶敲凿间，天人合一于一瞬。但无论世人何言语，卢舍那大佛仅是慈悲地接待每一个人。站立佛前，沐浴佛的注视，灵魂仿佛与佛交谈，剩下的仅有内心的宁静。

行走在石窟前的挂壁连廊上，仿佛穿越在千年时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梦幻之旅，我们来到了伊河东岸，这也预示着龙门之行即将结束。回望西山崖壁，残日的光照耀满山的佛像，熠熠生辉。站在众佛之中的卢舍那大佛也在看着我，似乎在道别。我看不清万千佛像的面容，却懂得了无言的韵味，这源自内心的交流足以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他们轻言禅语于我耳畔：烦闷忧愁终烟消雾散，留下的便是自我的淡然。

千百年来矗立于此，接受万千人们的敬意，又将人间大道告于世人。倘若你以心相对，倾听诸佛的梵音，即可知世事变迁，唯自我宁静不变。你可于喧嚣世界觅得一方净土，守望内心的宁静。这便是龙门石窟，一座伟大的历史遗迹，更是人们寻觅心灵的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