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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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年
家乡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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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4年2月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父亲的年

 

● 康平

冬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大寒临近时,雪终于纷纷而来。湿了田地,润了枯木,催了梅开,也拉近了旧岁与新年的距离。抬头仰望,漫天雪花在深灰色的天幕下盛大绽放,如铺天盖地的回忆,氤氲出旧年的痕迹。

父亲喜欢过年。刚进入腊月,家里就渐渐有了年的味道。

豆腐从远处的豆腐坊里,用篮子沉甸甸地取回来。一半切好放室外,只隔一夜,便冻成蜂窝状的冻豆腐。一半用旺火油炸。炸好的豆腐外皮儿金黄,里面还是软软的白。收在竹篓里,平日炖菜用,可以吃好久。

带着泥土的萝卜一买一箩筐,都是青皮儿的。泡在水里洗的时候,连水都成了浅青色。大锅坐水,丢进猪骨头,加入花椒、大料、葱姜,小火慢慢熬成白汤。加盐,下入切好的萝卜继续炖,熟透为止。还要放一夜。第二天,萝卜菜的表面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脂,汤汁也成了半胶状。盛入大号瓦盆,每次做菜的时候添上一两勺,就连最清淡的白菜也有了醇厚的回味。

街上的行人多了许多,一趟趟采购过年的干货。海带、木耳、腐竹、粉条……似乎家家必备。各种年货摊儿都摆在路边,包括鞭炮和对联。平日里还算宽阔的向阳路被一街两行的货摊分隔成三条小路,大家边走边看,边看边买。等一路买到家,总是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算。可是,看着满满的堆积,脸上心里都是笑意,好像只有如此才是过年的样子。

这时候父亲反倒不那么忙了。小院坐落在老城区的西关口,地方不大,同时住着几家人,生活方便,空间却很局促,放不了太多东西。清贫饥荒的日子过久了,盘算着辛苦赚来的钱,父亲总能让日子过得殷实而不浪费。

小时候去外面吃饭的机会很少,曾经以为揽锅菜是父亲的独创。从腊月到正月,吃得最多的就是它。只不过,每次的用料都不一样,也不是每次都有肉。

打底的总是萝卜菜。等到油脂都化开的时候,放入豆腐干、粉条、白菜和豆面丸子,也可能是腐竹、海带或者别的什么菜。菜在煤炉上炖着,炉子的风口不开,只是保温,也因此不会糊底。一家人围坐在四周,暖暖地吃着,有说有笑。后来,鲁山揽锅菜名扬四方,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地道的鲁山人。

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似乎日子注定要过得粗糙一些。可父亲在,什么都不是问题。凡是年节该准备的,一样也没有落下。煮肉、炸丸子,炸酥肉排骨,蒸糖角儿、枣花馍,热热闹闹地准备着。

平日里父亲就爱吃饺子,变着花样地包,好像什么都可以拿来做馅。韭菜、豆角、莲藕,白菜、豆腐、荠菜、槐花……四季不重样。

过年的饺子却是老传统,猪肉萝卜馅。小时候,从来也没有想起问问,父亲的童年里,萝卜馅的饺子是过年时候家的味道吗?

父亲不止喜欢过年,他喜欢一切农历的节日。元宵、端午、中秋,在当初那么窘迫的日子里,也没有将就过。

很多年后,反复咀嚼回忆,心里总是掠过一丝怅然。母亲走得太早,父亲大概是舍不得他的孩子们像他一样凄凉。孤苦无依、颠沛流离的半生造就了他的独立和刚性。硬是一个人撑起琐碎的日子,给予我们近乎圆满的童年记忆。

每到年三十,刚吃过午饭,父亲就开始指挥着大姐二姐准备包饺子。我们这些碍手碍脚的小孩子,便拿了零散的小鞭炮出去撒欢。街上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商铺全都关了门,只有鲜红的对联热闹着整条街。

临近黄昏,谁家院子里率先点燃了第一挂鞭炮,此起彼伏的喧嚣突然就会挤满空旷的县城。空气也热闹起来,烟火中诱人的香味远远近近地飘过来,拉住孩子们的脚步往家跑。

年夜饭的主角是饺子。确切地说,最初只是一碗饺子。可那饺子,味道总是比平日里的更香。后来,日子好些,才渐渐有了些菜和零食。父亲从小失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我们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大型家宴,只是一家人围炉烤火,聊天听故事。

总以为时日还长,总以为家一直都在。直到父亲去了,才明白,父母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没有了父亲,还是一年一年地忙碌着。年货都在超市里,转一圈儿就买齐了。商家春节不打烊,外卖过年不休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

到了除夕夜,厚厚的玻璃窗隔开了室外风雪,房间内温暖明亮。大屏幕的欢声笑语越来越多地取代了现实中的沟通与相聚,掌中手机联通着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选择各取所需。父亲的年,和那些泛黄的照片一起,成为不可复制的回忆,雕刻在旧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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