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学礼
五月是百花争艳的季节,到处生机盎然,热情洋溢。
绿茵如海的万木丛中,一片片拇指宽尖尖的绿叶附着在一束束枝丫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绿叶之间,不时有一枚拇指大小的花骨朵,艳丽至极,似一团火焰在燃烧。这,就是五月的石榴树。
四季轮回,到了中秋,大地经历了酷热,气温渐凉,一朵朵红花变成大肚子小嘴巴的球形果实,沉甸甸地从枝头垂下来,在绿叶丛中炫耀自己,以至于把绿叶反衬得不引人注目了。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光彩夺目、圆圆的、橘黄色的果实。这,就是盛果期的石榴。
你看,那些石榴果实的肚皮上还泛着红光,被里边的“孩子”撑得裂开缝隙,连里面籽粒也闪着晶莹剔透的红光。
此刻,你若感情丰富,就会触景生情,看到那些石榴籽,就会想到它的味道,甜中带酸,那味道会刺激你神经,让你嘴巴里的舌沿下顿时冒出一汪口水,一股酸甜味顿时充斥了干枯的口腔,甜滋滋的,似乎已经品赏到了石榴的美味。
笔者对石榴情有独钟源于孩提时代。在社会经济尚不发达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老家宅院里有大小5棵石榴树,可能是早逝的父亲期盼子孙满堂家族兴旺的缘故吧,在与伯父两家合住的一个院子里(那时住房紧张,一处宅院住好几户人家),从南到北,中间一分为二,一家占一边。父亲在属于自家的空地上种了5棵石榴树。每年五月,石榴花开,树枝上挂满了“红灯笼”,鲜艳无比,把整个农家小院装扮得跟花园似的。
石榴花虽多,并不是每个花朵都结果,它分雌雄,几乎有一半的花蕾在花期过后就离开枝条,落在地上,化作春泥,腐化后变成养分反哺着母树,剩余一部分吸吮着树干的营养,开始孕育籽粒,肚子慢慢变大。其间历经风吹日晒,暴雨侵袭,三伏炙烤,在逆境中逐渐成长。
要想吃到如意的石榴,需要精心管理和呵护。在果实逐渐变大期间,是最容易发生病虫害的时候,虫子爱钻进里边,偷食甜蜜的籽粒。那时,一般都用最简易的农药“六六粉”对水拌成泥状,再把旧棉花捻成指头大的小球,蘸上药泥,塞到果实开口处,按紧,阻断虫子的入口。每年七月份,是施药的最佳时机,早了外形还没有长成,晚了虫子就住进去了。
哥哥姐姐都忙于农活,这些活儿一般都是我的任务,等到星期天放学,像猴子一样爬到石榴树上,一手拿着拌好的药泥,兜里装着捻好的棉球,因为是在半空中作业,麻痹大意不得,一不小心就会从树上摔下来。一棵树上石榴的农药施完,回到地面,虽被累得腰酸腿疼,但抬头巡视自己的杰作,也很满足。隔一段时间,还要检查一下棉球是否松动脱落、是否需要加固加药。
每年中秋节前,是石榴的收获季节,石榴也是中秋节晚上祭祀月老的最佳供品。小脚的母亲会选择五个又大又圆、通身泛着红黄色大小相同的石榴放在盘中,几块碗口大的老式月饼,摆在院子中间的小桌子上,面对夜空的月亮,插上三根香,让我们兄妹几个跪拜月奶奶,祈求保佑一家老小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掐指算算,时光已过去四五十年,姐姐已步入古稀之年,几个哥哥都住进了新农村,那处生养我们兄妹七人的老宅院早已无人居住,荒芜多年,夯土建造的院墙不知何时倒塌,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房顶上的青瓦片早已被岁月的尘埃淹没,院内的几棵石榴树也没了踪影,昔日的蜂蝶亦不知道飞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