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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结的商余故里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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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2年12月2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元结的商余故里情结

元结塑像
位于鲁山一高附中院内的元次山碑
 

袁占才

元结故里商余山位居鲁山西南,距县城约15公里。因为元结之故,我曾多次来此,寻觅这位名贯古今的唐代大诗人的活动踪迹。

2022年的十月金秋,我再次来到商余山,参加“‘元结故居遗址碑’揭碑仪式”。当时正值野菊花盛开季节,遍山的野菊花金灿灿的,似在笑眯眯地欢迎我们的到来。1000多年前的元结尤爱菊,想当年,他到舂陵(今湖南境)做官,发现那里是不种菊的,于是不惜千里迢迢从家乡携去菊种,植于前庭墙下,并作《菊圃记》,赞菊方华可赏,在药是良药,为蔬是佳蔬,告诫贤人与君子要自植其身,慎择所处。他言道,菊“纵须地趋走”,难不成他带往舂陵种的,就是商余山故居前的野菊?

我们下车后,涉过淝溪吊桥,登上起伏的商余山,下至药王庙西侧一湾,此即立碑处。碑前是一片平畴沃野。对照元结《述居》察看地形,可以肯定,诗人当年就是在此耕读生活的。目视元结曾经耕灌过的田地,今都种成了参天之杨,直似元结之忠直性格。溪水不见,溪沟尚存;那口泉井,有心人用砖简单砌护了起来。山野寂寂,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平日的宁静。笨眼巡观,这里依山傍水,田土肥沃,的确适于修身。佩服结父元延祖,千年前居然以“鲁县商余山多灵药,遂家焉”,择此佳处定居,培养出一位香溢百代的诗家。

参与揭碑仪式的多地学者,亦有村民,都怀着对元结的景仰而来。秋阳朗照下,蒙碑的红绸布被缓缓拉掉,“元结故居遗址碑”呈于眼前。面对精雕细刻的巨碑,人们合掌躬身,礼敬元君,感叹1200多年后诗人英魂回归。

这块碑的刻立,酝酿了多年,今由县炎黄文化研究会、县文联偕商余村共同勒石。忆及前几年,在药王庙的左前方,县书法家协会亦曾竖过一块“元结故里碑”,碑仅几个大字,未有题记,陌生人看了,难知根源。今立之碑,正刻“元结故居遗址碑记”,述碑刻缘由,记诸公奔走鼓呼之功;背刻元结于此所作《述居》一文,让人遥想元结在这里耕读之情景。

人杰地灵商余山

《述居》仅300来字,叙商余地形,言山东有谷,谷有泉田,泉可浸畦。泉合淝溪,溪流出谷,合汇于滍。元结在此,占山泉,辟榛莽,依山腹,望丰年,习静保闲,耕艺山田,兼备药石,与兄弟承欢于膝下,与朋友和乐于琴酒,不为物累,怡然自得。

商余山又名笔架山、长寿山,山虽不高,却绵延逶迤。山上多原始次生林,植被良好,杂花遍地,野生药材比比。有人统计,这里产植物类药126种、动物类药21种、矿物类药7种。“商余灵药”,古鲁著名八景之一。昔年,自商余至滍阳,绵延20余公里的薛店街专营中药材,有药不经商余不灵之神谓。

元结在商余,潜心两汉古籍,以致诗文超迈六朝。漫步在故居碑前后,元君耕种习读之景仿佛在眼前。他的一生,怀有宁静闲适的心态,亲民旷达的情怀,皆得于家乡山水的滋养。我想,他人生的理想与追求,最初定然不是做官,而是为文,是做学问。他的诗文,有田园牧歌式的闲适。其《贼退示官吏》“昔岁逢太平,山林二十年。泉源在庭户,洞壑当门前”描述的就是青少年时,他在商余山悠然自得、边耕作边读书的场景。

当然,元结的诗,诸如《贫妇词》《去乡悲》《舂陵行》等,更多的还是反映民生疾苦。仔细品读,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笔锋犀利,情感激奋,词意幽远,格调高古。难怪欧阳修赞他“笔力雄健,意气超拔”,杜甫誉其“道州忧黎庶,词气浩纵横。两章对秋月,一字偕华星。”清末古文家吴汝纶评论其“放恣山水,实开子厚先声”“文字幽妙芳洁,亦能自成境趣”。史学界说他开了韩愈、柳宗元古文运动的先驱,称他是上继王勃、陈子昂而起,中与杜甫并肩努力,后为白居易的新乐府开路,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承前启后的功绩。

这种定位,何其高也。

瀼河与瀼溪

站在商余山上,西眺南望,但见层峦环绕,嵯峨叠嶂,山霭苍苍,云雾缈缈,免不了思起千载,往事回溯。元结,字次山,布衣历官,出仕后,不十月,连升9级,至尚书郎。因其忠直方正、文武兼备,被平顶山市和鲁山县评为十大历史名人之一。他不单诗文绝佳,更重要的是,他领兵征战,威震四方,心怀报国,清德卓行,忧国忧民,刚正不阿,敢言心声,诚信化人。我曾登临《西鲁讲堂》,讲述《典出鲁山的成语》,其中“断章摘句”“欺上罔下”均典自元结。“断章摘句”是诗人李商隐称赞元结文思敏捷,随意裁断章节,点缀修饰,就做成了好文章;“欺上罔下”说的是元结初任道州刺史,哀生民涂炭,上书《奏免科率状》,言“西原蛮”陷城后,道州百姓“十不存一,资产皆无,人心嗷嗷,未有安者”。元结情真意切,恳请皇上免除道州所负税庸,如果所奏“不合时政,干乱纪度,事涉虚妄,忝官尸禄,欺上罔下”,愿受刑典。似此冒着被降职甚而被杀头的危险为民请命,老百姓岂会忘记了他?

元结的踪迹,涉江西瑞昌、湖南道州、广西容州等,千百年来,这些地方的民众都在采用不同的方式方法纪念他。元结绝不会想到,因家乡商余山水之熏染,他的人生履痕,一路歌之咏之,经过1000多年的沉淀,竟都成了古迹名胜,成了国家的文物。

因避安史之乱,元结最先的寓居之处在瑞昌瀼溪。在那里,他作了《与瀼溪邻里》《喻瀼溪乡旧游》等诗,诗中记述了他与瀼溪人深厚的感情。上世纪80年代,瀼溪人专在长江岸边建了一座瀼滨亭,用以怀念他。商余山西亦有瀼河,与淝溪一样,同为淮河支流,下泄入滍。是古鲁的瀼河之名被元结移到了瑞昌,还是瑞昌之瀼溪在先,在元结回归故里时,把它引至老家?我说不清楚,也难考据,但不可否认的是,二者的同源牵系。

元结的浯溪之缘

更奇的是元结的浯溪之缘。元结与浯溪,二者仿佛就是一个整体,拆开谁,都会成为一种虚无。安史之乱后,结以讨贼有功,摄监察御史,任道州刺史,数过浯溪。前两次,因杂事缠拌,对于湘江河畔这一处山石小景,他没有过多的欣赏;第三次,他心情畅朗,看着山脚下的一脉清溪,望着山上那形态怪异的山石,情不自禁生出感叹:“零陵郡北湘水东,浯溪形胜满湘中。溪口石巅堪自逸,谁能相伴作渔翁。”元结定然是把南方此一山水,与家乡商余之景联系了起来,否则,他不会无端地、入骨地爱上了这里。爱之深,爱得不舍,心一横,他竟把家也安到溪边来了:“爱其胜异,遂家溪畔,修耕钓以自资。”他要将这条山溪“据为己有”,他要把这奇绝的自然山水,刻进自己的灵魂。之后,元结干脆把这条山溪取名叫“浯溪”,把溪流右侧一个石台命名为“峿台”。在《浯溪铭》中,元结感慨道:“园林之美,豪富所私;山川之胜,天下公之;公者千古,私者一时。”那意思,它虽是我的溪,我的台,我的亭,实则是大家的,是共有的,是精神家园。因元结命名之浯溪所在地祁阳市,今有“三吾大地”之称谓。更加令人惊叹的是,面对浯溪旁的悬崖陡壁,元结请来能工巧匠,把好友颜鲁公饱蘸笔墨书写的《大唐中兴颂》刻在了石壁之上。因辞之古雅,书之瑰伟,历代文人骚客慕名来此观瞻者比比,竟又留下500余方诗词赋文摩崖石刻,于今,这些石刻都成了国家文物,浯溪碑林,成为江南最大的摩崖碑林。浯溪,也晋升为国家4A级景区。

当年的浯溪之景,比之老家商余,真的好吗?我想也未必。但老家去去日远,一条溪流,寄托着诗人对老家商余的无限情丝,经了元结的梳理,再经了千年的熔铸,便有了文化的厚重。

元结最后职所在广西,任的是容州刺史,兼容管经略使、容州都督,相当于军政一把手。治理容州,他并非武力镇压,而是怀着悲悯,情系苍生,赤手空拳,深入山区,会见瑶首,晓以大义,劝勉抚慰,歃血为盟,以心换心,从而“六旬而八州定”。当年在容州,他为操练士卒建经略台,后人又在经略台上建真武阁,今亦成了全国的重点文物、旅游胜地。广西梧州有特产“冰泉豆浆”,源自当年元结驻节此地,游览梧东名泉,写下的一篇《冰泉铭》,铭中语句脍炙人口:“火山无火,冰泉无冰。惟彼清泉,甘寒可凝……”

相较之下,作为他的故里鲁山,包括商余山,并没有更多有关元结的遗迹可寻。他于公元772年去世后,被运回鲁山青条岭(今属石龙区)安葬。青条岭应也是元结本人选择的永久安息的地方吧。为什么没有运至商余山安葬呢?那是他对鲁山的一种牵念。商余山与青条岭,鲁境之一南一北,地势相仿,其英灵在此,或可头枕青山,遍览鲁山之胜,祈祐家乡康宁?所幸,他的墓表铭也是由颜鲁公巨笔撰书,那碑,原是立在青条岭元君冢上,其后数百年,因风吹日晒,剥蚀严重,得有识之士,于明代移至鲁山文庙内,盖碑亭护之。

和墨子一样,元结根植家乡。这样一位广受爱戴的军事家、文学家,在他的旅居之地,尚且有那么多的文化古迹遗存,而在其出生之故地,却是山川旧貌,几乎没有一丝可供凭吊怀念的印痕。这实在有些遗憾。今在其故居前立起一块遗址碑,虽不足挂齿,却也说明鲁山人民没有忘记这样一位贤哲。

元结自称漫叟、漫郎、浪士,其一生漂移在外。但我知道,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还是家乡商余这片热土。商余之于元结,那是他的根之所系;元结之于商余,那是他的情之所在。没有商余,就没有元结;没有元结,商余也是一片虚无。是商余,成就了一代文豪,是元结,使鲁山名播更远。我们期望,不远的将来,元结文化开发,能够在他的故里抑或故居拓展出一片新的天地。

(图片由袁占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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