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鞠花

最近看一则新闻，有人在晒自己家的菜窖。这对很多人来说已经不常见。里边储存的白菜、大葱、自己种的几盆香菜，萝卜土豆等，码放得整整齐齐，“手里有粮心不慌”，这让多年前就已经搬到楼房住，没有专门地方储菜的小伙伴们十分羡慕。回想菜窖这东西，已经是儿时的记忆。如果不是这位仁兄还在平房住，挖出一个像地道的所在，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能看到菜窖了。

北方的冬天特别漫长，多年前冬天买菜不容易，所以一到秋天，人们就要提前买很多秋菜在家里储藏起来，平房的住户，基本都有一个地窖，用来储存秋菜。在农村，空间宽裕，不需要对地方精打细算，地窖相当于一个小型仓库。在城市，如果自家有院子，便会在地中央挖出一个L形的内室，深可没人，大的可以放菜缸，小的也能储存几十颗大白菜。说到储存的品种，大多是白菜、土豆、地瓜等比较耐放的品种。户外的菜窖，盖好口子，在冬天极寒的零下40摄氏度时，内部也能保持0-5摄氏度的恒温，简直就是天然大冰箱。

对于小孩子来说，菜窖一直是神秘的所在，因为大人不会让小孩下菜窖。当年我家的院子里，爸爸就挖了一个小菜窖，直到我小学毕业后搬家，也没能亲自下去看一看。取菜的时候，爸爸会把菜窖的盖子打开，散散里边的空气，然后再下去。妈妈在菜窖口边儿上等着接东西，我则在温暖的屋里使劲往外看，猜猜一会儿爸爸会拿出什么菜来。后来才知道，菜窖里有毒气体是很多蔬菜囤积在一起产生的，如果不提前散一会儿就贸然下去，会非常危险。爸爸一般都是举着白菜上来，沉甸甸的白菜好吃又有营养，可以炒，可以煮，也可以炖汤……每一个东北人对白菜的感情都十分深厚，白菜是秋菜的标配，不但能直接做菜，还可以制作酸菜、辣白菜等各种腌菜。

快开春的时候，地瓜和土豆这两样东西就会变得特别美味。妈妈说是因为它们在菜窖里藏了一冬天，水分变少，糖分积累下来，就会变得更甜。于是土豆被烤来直接吃，外焦里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地瓜则可以放在地瓜粥里，整个锅里的粥都会甜丝丝的。如果过年，做上一道“东北大菜”——拔丝地瓜，相当于饭后甜点，无论是来串门的客人还是家里的小朋友，都会十分开心。端上来趁热赶快去夹，每一块地瓜裹着糖浆被拉出长长的丝，从盘子延长到每个人的碗里。糖浆拉丝遇到空气很快变硬，用牙齿嘎嘣咬断，没吃地瓜之前就先吃到了糖，再吹凉，一口下去使劲咬透这一块地瓜，幸福就洋溢在嘴巴里。冬天能吃到自己家储存的秋菜，妈妈们变着法儿地用有限的秋菜做菜，日子过得踏实又有趣。

今年寒冬，疫情来袭，很多人都被隔离在家里，虽然身在高楼，却有社区热情服务于居民，买菜十分顺利。只不过当看到菜窖时，又将思绪拉回那儿时的小院子和甜丝丝的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