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仁学

辣椒红了，琳琅满目的辣椒就像一串串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土地，也照亮了一个人的梦——这个人就是牛刚富，他把梦种在这片土地里，终于盼来了收获的季节。

“嗨，这么大一片，‘辣椒王’今年肯定赚得盆满钵满！”村里人但凡打这边路过，总是眼馋得挪不开脚步，望着辣椒地便是一阵兴叹。

别人问他辣椒啥品种，有啥独门绝技？他哈哈一笑，然后就不吭声了。

别人知道他跟他那辣椒一样，红皮辣心，里头藏着“小科技”——不掰开他，休想掏出里头的货。

有人凑过去笑嘻嘻地说：“如今你都称‘王’了，身边总该有个‘王后’才是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咋样？”

牛刚富一听“王后”二字，兀地便想起了田红娇。他跟红娇是在去年辣椒节上认识的。那次擂台赛结局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他和红娇同时杀入了决赛。两强相遇，两人参赛的辣椒展品各具优势——他的“红妆”个大饱满、通体透红，显然更具王者气质；而红娇的“女儿红”则品相端庄、丰腴诱人。台上的一众评委挠着头不知如何决断。一位资深老专家沉吟片刻说：“干脆破例来个花开两朵、雌雄同株——一个称王，一个封后！”老专家一锤定音，新一届的“辣椒王”和“辣椒后”就这样产生了。

赛后，红娇还专程拜访了牛刚富。两人徜徉辣椒地，谈笑风生。他随手摘下一枚辣椒，递给她说：“你看我这辣椒，封王拜侯是不是实至名归呀？”

他显然有些炫耀，红娇也不示弱，调侃道：“其实呀，相比你这‘红妆’，我那‘女儿红’倒是显得分外妖娆呢！”接着又咦地叫一声，诧异道，“哎，咋没见你家的‘红妆’呢？你可别金屋藏‘椒’，让我见一面嘛！”

他嘿嘿一笑，尴尬地说：“绿屏风、红蚊帐，里头睡着小和尚——还没呢！想必你那‘女儿红’……莫不就是婚礼席上的一杯喜酒？”

红娇见他酸溜溜的卖弄起辣椒谜来了，于是信“口”拈来。“黑土地、红炮仗，咬一口，满嘴烧！”末了反问一句，“绿刘备、红关公，还有一个黄张飞，来个抱团取暖‘三结义’咋样？”

他眨巴着眼，愣怔着搭不上腔来。

不过，红娇对他的“小科技”仿佛并不感冒，临走的时候也是只字未提，反倒又追问了一句：“你知道咱这里的辣椒为啥这么红，又为啥美名远扬吗？”

牛刚富不假思索道：“咱这里风水好、环境美，辣椒自然天成，当然受人欢迎了！”

红娇微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吟了一首诗：“披红挂绿琳琅楼，谁知丹心为谁留。敢争桃李蜜柚香，直把红妆挂上头。”

尽管牛刚富对这首辣椒诗有所领悟，当时也是怦然心动，只可惜自己不会吟诗作对，心里好是羞愧，也不由得暗生一丝情愫：听说这女子还是个党员，而且模样也是啧啧啧，好漂亮！如果跟她对上象，即便拿他的“小科技”当聘礼，也绝不吝惜……

今天回过头来细想，牛刚富越来越觉得，红娇随口吟出的那首辣椒诗是有所暗示的，包括那句“三结义”的谜语……

牛刚富决定要跟红娇再见一面。

听说牛刚富要来，红娇早在辣椒地候着。牛刚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幅景象啊——眼前弥望的辣椒地简直就是一片红色的海洋！红娇骄傲地说：“这一片全是‘女儿红’，全村所有辣椒都嫁接了我的新技术。我们这里采取的是‘公司+基地+农户’的联合体经营模式——按照乡亲们的说法就是，辣椒‘三结义’，抱团兴大业！”

牛刚富活像吃了一口辣椒似的，心里五味杂陈，脸上有些泛红发烫，辣兮兮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回去了，回去就把肚里的‘小科技’全都掏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