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益君
人生有许多的美好往事,让我自豪和珍藏的,是1996年重阳节背着父亲登高爬山。至今,老父亲还念念不忘。
那年秋天,本就体弱的父亲一直发烧,打什么针都不管用,烧一直不退,到县里医院检查,也不能定性。最后到市人民医院确诊了:结核性胸透漏。手术后,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依然不能正常行走。出院时,已近重阳节。我问父亲:“今年的老人节想怎么过?”父亲说:“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病房里憋了一个月,就想回家爬爬香山,到山顶透透气,可惜我这病弱的身子,只能梦游香山了。”
父亲说的香山,并非北京的香山,而是我们村子东面的一座山,山虽然不高,但植被茂密,尤其满山的五角枫树,到了秋天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或许正因如此,才被当地人称为香山吧。
重阳节那天,我和爱人买了一些礼物早早地回到乡下,陪父亲过重阳节。看我们到来,父亲高兴异常,嗔怪我们不应该买那么多东西。
我问父亲:“您不是想爬香山吗?我们陪您重阳登高,幸福吉祥。”父亲听了笑笑说:“我这把身子骨,走几步都喘得要命,不去了。”爱人也帮腔:“就是不爬山,我们推您到山脚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啊。”看我们这么热心,父亲不好推辞,依了我们。
到了山下,望着三三两两登高爬山的人,父亲眼中充满羡慕。
我蹲下身子说:“爸,您看,今年的五角枫红得多好看,我背着您,咱也登高赏秋,进香求福。”父亲一愣:“你背我爬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说:“小时候我不知道骑在您的脖子上爬了多少回香山,现在您身体不便了,我背您一回还不应该吗?”说着,不容分说,就背起了父亲。
我背着父亲沿蜿蜒的山路一路走着,引得进山的行人纷纷观望。每走一段,父亲就要下来说看会儿山景,我知道那是怕我太累。其实沿路的风景也的确不错,红透的枫叶在秋风里招摇,满地的山菊花一片金黄,映出秋的颜色。
最费力的就是那段陡峭的石阶了,我背着父亲躬身前行,爱人在后面推着父亲。一口气爬上石阶,前面就是平整的山顶了。
红色的寺庙在绿树掩映里香烟袅袅,爱人说,“咱也去烧香求福吧”。父亲摇摇头,没有去进香,而是来到山顶上那棵百年枫树下,眺望着远方,凝神思索。少顷,父亲回身看着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去祈祷神仙的保佑,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儿女,就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