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伟

传统节日中我最喜过的要算端午节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季节万物都有着充盈的生命力，让人振奋，而且夏收给予人收获的喜悦，夏种却又让人充满希望的缘故吧。

对于母亲来说，这个节日除了那沉甸甸的历史传说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项就是端午美食和纪念活动。

端午之前，麦收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母亲会抽时间准备端午的物品。几钱雄黄、香料，一撮五彩丝线，一捆艾草，鸡蛋、新蒜、糯米红枣、粽叶一应备齐。端午前夜，母亲便会坐在灯下用香料为我和妹妹缝制香包。花色鲜艳的碎布缝成月牙状再绣上我们的属相，装入香料，用蒜茎芯剪成小段充作珠子组合成装饰的穗子，再用五彩丝线捻成挂绳，一个精致的香包就做好了，传说这香包佩戴在身上所有的毒虫都会远避。

端午的清晨，太阳还没有露头。母亲就会叫起我和妹妹去村南的河边，趁太阳还没有出来，用河水给我和妹妹洗擦身子，据说用端午这天出太阳之前的河水可以祛除一年的灾病。

洗毕归途中，母亲会顺道采集田埂路边的药草：车前草、猫猫眼……其中猫猫眼最为神奇，端午前草棵还是鲜灵灵的，此时是不能触碰的，碰到了可能会害眼病的，传说只有红眼睛的白兔才能够吃。但是到了端午这天，这药草却一夜之间变得枯黄，此时就可以采摘了。民间有端午这天太阳升起前采集的药草最灵的说法，母亲会采来一些，捆扎起来挂在屋檐下，与辣椒、玉米辫一起装扮堂屋那面斑驳的老墙。这些药草是很有作用的，农村闹小病是不去诊所、医院拿药的，家里谁上火嗓子疼，取上一些药草煮水喝几次就会缓解，我至今还记得那放了白砂糖却沁着苦涩味儿的药水的味道。

从河边回来，母亲便取出她泡好的雄黄酒涂在我和妹妹身上，然后给每个人的手脖上戴上五彩丝线，当然还要挂上前一晚上缝好的香包。一直忙完了这些仪式性的活动，母亲才放心地去制作端午美食。炊烟开始在这个农家小院上空飘扬，前一晚就煮上的粽子软糯诱人，大蒜和鸡蛋也在锅里沸煮着，而我们最期待的是母亲正在烙着的葱花儿油馍。

吃过了油馍，在母亲的监督下吃下几颗煮熟的大蒜，我和妹妹一个人塞入书包几个鸡蛋就兴冲冲地赶往学校。课前的教室里一片沸腾，古老掉漆的课桌前围满了同学，目不转睛地盯着暂立在桌子两端的鸡蛋，“裁判”一声令下，选手送出自己的鸡蛋，鸡蛋在课桌的中间相遇，啪一声，这是一个鸡蛋破口的声音。

“是你的破了，淘气儿。”

“不是我的，我的是红皮儿的，破的是白皮儿的。”

“唉！我的破了，你爱吃蛋清儿吧，我不爱吃蛋清，咱俩分着吃吧！”

“你家的腌鸡蛋太好吃了，我的鸭蛋竟然这么不结实。”

碰鸡蛋的声音此起彼伏，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碰鸡蛋的精彩片段，讨论着谁的香包做得最精致，品尝着伙伴们的美食，虽然在家里都吃得饱饱的，可是在这热烈的氛围中依然能燃起食欲。上课铃响起的时候碰过的鸡蛋已经不知不觉下肚了。

端午又近，你是否还能记起跟你碰鸡蛋的小伙伴儿？是否还能忆起那满口余香是谁不经意间塞入你口中的鸭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