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禾青

对汉语中的“胜利”和“结束”，平素并不怎么在意。“结束”不说了，老实巴交的路人甲一枚，实在吊不起胃口。“胜利”呢，本来倒还有些身价，只可惜被糟践得太狠了，比如动辄“胜利闭幕”，“胜利竣工”，“胜利通车”……跟“胜利”有多大关系呀。故而，除非遇到必须“胜利”出马的大事儿，我对它也不敢恭维。

猛然关注起这俩词儿，是因为最近网上热传的一句“名言”，说抗击新冠肺炎“没有胜利，只有结束”（姑且称之为“结束说”吧）。初见这似乎掷地有声，又似乎充满绝对真理味儿的八个字，我不由打了个冷战，脑袋也蒙了一阵儿。心情稍稍平复之后，再看这“胜利”与“结束”，分明就有了陌生感。于是，就认真琢磨起来。

反复琢磨的结果，我觉得好有一比：这俩词儿挺像一奶同胞，“胜利”是大哥，“结束”为小弟。小弟崇尚“自然”，比如，说一个假期完了——你咋过它都会完的，用“结束”足矣，何劳“胜利”？大哥更重“人文”，比如抗日战争画上句号了——那可是千万条生命换来的啊，就不是“结束”所能承载的，唯有“胜利”可堪大任。遇到有些事，兄弟俩似乎难分伯仲，用“胜利”说得过去，说“结束”也未尝不可。而面对另一些事时，又确乎需要兄弟俩一起上，来个“胜利结束”，才显得更给力，更够味儿。

话题回到抗击新冠肺炎“没有胜利，只有结束”上。你看，又是“没有”，又是“只有”，生生给“胜利”“结束”来了个“你死我活”，这是要它们“兄弟阋于墙”吗？我突发奇想：这对好兄弟如有灵性，会否“外御其侮”？一笑。

我试图走进持“结束说”者的心里。莫非人家在想：我说你抗击新冠肺炎“没有胜利，只有结束”，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其实，我真正的潜台词是“只有失败”。你不封城注定要失败，封城了也仍然会失败；你控制不住疫情当然是失败，控制住了疫情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失败。原因很简单，你没有把新冠肺炎病毒扼杀于摇篮之中嘛，更何况开始时还手忙脚乱、失误频频呢，更何况还死了3000多人呢。至于他国也有同样情况，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实，即便单纯从事理上看，只要稍微动点儿脑子，亦不难发现，抗击新冠肺炎“没有胜利，只有结束”之说，根本站不住脚：没有全国上下的勠力同心抗疫，没有千千万万医务工作者的逆行搏杀，没有无处不在的志愿者携手相助，没有一点点的积小胜为大胜，直至目前的胜利在望，难道猖獗狡诈的新冠肺炎病毒会主动逃离，让你从容“结束”？有个臆测真不想说：持“结束说”者，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看到胜利啊？

我倒是觉得，不管持“结束说”者是否愿意看到抗疫胜利，他实际上也已清楚地看到了，胜利就在前面不远处，正一步步走来，越来越近。他只是视而不见，或者假装看不见而已。要不然，“没有胜利，只有结束”这句话，他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即将胜利的节骨眼儿上说？

行文至此，猛然想起一位微友对“没有胜利，只有结束”的点评：故弄玄虚，玩深沉呢。

果真如此，倒还无伤大雅。但愿是我庸人自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