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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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9年12月1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我的高铁梦
●高淮记
 

要不了几天,2019年就要过完了。所有的人,情愿不情愿,都要增长一岁了,有道是,光阴有情亦无情。

这一年,除了看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阅兵,心情激动过,心潮澎湃过,心花怒放过,没别的事儿,让我有动于衷。

这一年,我过得平淡。平淡得无滋无味,甜咸不辨,酸辣不分。原因是我生活在期盼里。

盼什么,盼高铁。11月28日,通往高铁站的公交开通了,我挤上公交,站了一路,去看高铁站。12月1日,平顶山高铁正式开通了,我挤上公交又去看。看什么,看热闹。

平顶山,进入高铁时代,那可是有滋有味的。空旷的原野上,站房高高耸立。想象的空间里,雄鹰展翅欲飞。延伸的高架路,巨龙飞驰南北。站在广场上,觉得自己一小个。寒冬中的你和他,她和你,扶老携幼,笑容挂在冷风里。随着人流,我前后左右,地上地下,看了个遍。候车大厅里,对称着巨幅瓷画,巍峨的山,缥缈的云,雄险奇秀,宛若仙境,在中国也是独一份儿。

回到家里,我泡了一杯浓浓的白茶,一边喝一边想。自觉思维一天比一天迟钝,而且已经相当迟钝的我,

脑子里猛然间蹦出几句话来,于是随手记下:先进从落后起步,富裕从贫穷开始,强大从弱小萌生。时间是系数,科技是乘数,思变是动力。社会进步的音符里,跳动的是前人与后人的聪明与智慧,劳苦与艰辛。

也许是茶喝多了,也许是想得多了,晚上翻腾来翻腾去,咋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了,又是胡梦连天。陈谷子烂糠的往年旧事儿,与现实纠葛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弄了一个冬眠不觉晓。

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与共和国一同成长。但是,我的儿时,哪儿见过汽车、火车?我记事的时候,村上有一辆铁轮牛车,坐一回,美一回,咋也坐不够。驾车的六表伯说,他在许昌见过汽车,那个快呀,一开动,两边的树都朝后抿,抿倒在地上。我们小孩子问他,跑恁快,一顿吃多少草?他说,少说也得四五个人割。还有一个表伯,说他见过火车,头上会冒烟,在地上爬着走,比汽车还快,一天几十个人砍柴火,还供不上它烧。

大人们诓小孩儿,其实也是诓自己。大山里的人,可怜又可悲。我曾经跟着大人们,爬到后山明石崖顶上,看过老远处公路上行驶的汽车,时隐时现,隐隐约约。上一年级,老师屋里有个马蹄表,不摸不碰,会嘀嗒作响,觉得神奇得不得了,晚上约几个小伙伴儿窗下偷听。现在说来,能让人笑掉上牙,可这是经历过的实事儿,一生都忘不了。直到上初中以后,我才近距离看见真正的汽车。上中学的地方叫下汤,区政府所在地。区供销社有一辆胶轮大马车,隔三岔五往四棵树供销社送货,回头拉山货。有一次拉货少,赶车的师傅发慈悲,捎一节步行上学的我,让我至今还心存感激。在那时候,坐一回马车,是何等的享受啊。上小学离家几里,一天来回四趟,全是走。上中学离家二十多里,一星期一个来回,还是走。偶尔看见路上有个自行车,十有八九是邮递员,眼巴巴地羡慕。现在的小学门口,一到放学时间,小车成堆,接龙接凤。孩子不知走滋味,大人只知健步走。

五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当兵了,从家走二十多里到下汤,在一辆解放牌卡车上集合,拉到鲁山县。第二天拉到许昌上火车,四天四夜,来到四川。往后这几十年,与车结缘,大车小车,汽车火车,飞机轮船,跑天南地北。可是,再也找不到先前坐牛车、坐马车的那种享受感。快了还想快,舒服了还想再舒服。

人啊,就是这样,没饭吃的时候想吃饱,有了饭吃想吃好。没衣穿想衣穿,有了衣穿想品牌。人生有四大样儿,衣食住行。不说城市,现在的农村,没有穿补丁衣裳的,没有饿肚的,草房几乎绝迹,土墙瓦房快成了文物,小车摆成排,路上少行人。就这,还有人不知足,种地靠牛头、照明靠灯头、娱乐靠床头的年代,他们忘了。世人总说,知足常乐,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往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许这就叫欲无止境,欲壑难填。然而,也不能把欲的积极一面缩小,把消极一面无限放大。视欲为祸之端,灾之源,实则有冤枉“欲”的嫌疑。欲字,繁体从心,由此可知欲从心生。欲就是想,就是望,就是求。没有食欲,哪来营养;没有欲火,何来后人;没有求知欲,愚昧一辈子。如此看来,欲也是一种动力。该一分为二,还欲一个公道。无欲则刚,可无欲也无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多少人在崇拜这句名言,难道不是吗?可是名人的名言,也有时差。地上本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就精神层面说,这永远是对的。可就现实说,汽车的路是修出来的,火车的路也是修出来的,有了公路过汽车,有了铁路过火车,脚底板是走不出来的。

我第一次当兵探家,家乡不仅通了汽车,鲁山县城还通了火车。虽然公路窄火车慢,也把我美得不行。后来在电视上看日本的新干线,那个羡慕,路在空中,车在飞中,盼望着哪一天咱国家也能有。咱中国地域辽阔,南北万里,东西万里,万里山河壮美。要是坐上高铁,八千里路朝发夕至,云有彩月有光,该是何等惬意!穷则思变,欲则有望,图则更新。

不曾想短短几十年,中国人的高铁梦,梦想成真。京广高铁开通头一趟,我买票尝新鲜,兴奋好几年。之后大中国八纵八横的高铁网,越织越密。大中原的米字型,六笔写成。高铁是中华民族走向世界的一张名片。作为国民一分子,不能不为此感到喜悦,我手不会舞,足不会蹈,可我心里会。

平顶山受制于地理位置,交通历来说不上发达。南下北上,要么去漯河,要么去许昌,虽说有高速公路,还是不方便。我多么盼望,咱平顶山能通上高铁。

几年前突然有一天,说郑渝高铁开修了,真是喜出望外。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就去看。桩基出地了,我还去看。箱梁连接了,我又去看。试车了,我更去看。虽说看不出个啥名堂,但仍兴致盎然。家人说,你成了高铁迷。我说,也是。家门口有高铁,谁不说好。不光是出行方便,回家方便,更主要标志着咱这儿也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不了老眼昏花,草率我的高铁梦。既为祖国贺寿,也为家乡祝福,为幸福感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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