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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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总归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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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农耕
父亲节随感
未 及 道 别
生命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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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9年6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生命的地址

 

◎郭旭峰

整整三个春节,庭院大门上没有贴过对联,如抹去眉妆和腮红,尘埃荡落其上。一天过去,一天又来,那些悠远、神往的老家的味道,似乎被截留,被冰封在时间的容器里,欲嗅不能。去年腊月二十八,邻家小孩儿问他爸爸,伯伯家为什么不贴春联?他爸爸一把拉他进门内,小声说:“你伯伯没有爸爸了……”

哦,我已经没有爸爸了。

父亲去世,已经三年。古人守孝三年,其间不施粉、不艳装,不乐不喜,酒肉绝,以追思、感怀亡亲教养的恩德。我呢?感觉父亲只是搬回乡下老家小住几日,享清福去了,除了春节期间不贴春联、不燃放爆竹,依旧拧紧生活的发条,转动自己的忙碌,似乎没有失去——亦没有得到,只是在春节前后的某一刻,突然想起他,下意识地拿起电话,但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打往何处。

小时候,父母在一所乡村小学做教师,日日忙于教学,像船长一样摆渡一茬茬的学生,却忽略了自己孩子的成绩。有一段时间,我爱上了小人书,一本一本买回来,躲在时间的花蕾里,摄取光阴的冷暖和喜乐,也由此养成安静、敏感的性格。父亲对我看小人书这一爱好很是支持,时常一角两角地给钱让我去买书。在计划经济年代,也许父亲觉得,我这个吃“商品粮”、拥有城镇户口的孩子,成绩好坏并不重要,长大后只要身体健康,有一技之长,就会有个像样的工作。

我上初中时,已为学校校长的父亲撑着更大的船,满怀激情地做他的船长。我也开始写些有别于其他同学的文字,或激越或悲伤,或长句或分行,抒写成长的喜悦和烦恼。我给班级的手抄报、黑板报划版、改稿子,顺便发表一些自己写的小诗、短文,在心灵的小溪旁栽花种草。一次学校组织人员对各班黑板报进行评比,父亲带队,结果我们班喜获第一,惹得别班的学生撇撇嘴,有意见。我很委屈,说给他听。他哈哈一笑,不予置评。在随后不久的学校运动会上,父亲心血来潮,临阵交给我一个任务——在半小时内,写一首关于本次运动会的诗歌来。我瞬间感到,火辣辣的太阳迎面砸来,手足无措。最终好歹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满纸都是矫健的步伐呀、敏捷的身影呀、美好的憧憬呀之类的语言,通过大喇叭顿挫有致的声调播放出去,在操场引起不小波澜。我父亲呢,红光满面,像喝过二两老酒。

参加工作后,业余时间应酬、玩乐,读书、写作日渐荒废,曾经十多年未写一个字出来,常常夜间醒来,感到无边的空虚和无助。倒是父亲退休后,买来笔墨纸砚,种花养鸟,培养爱好,滋心养肺,更多的时间是阅读报章杂志,一字一句地阅读,像在寻找和发现世间佳肴。我也受到鼓舞,重又拿起笔,只言片语地写点感悟,往日子里放些调味的佐料。有一天,他突然对着母亲大喊大叫起来,母亲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不测,慌忙过来,看到的却是我刊登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这让他欣喜万分,举着那张报纸反复看,还打电话给一些老同事、老朋友,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看看,多提意见,好像是他的杰作一般。

父亲弟兄三个,他9岁那年,我奶奶因病离世,留下爷爷领着一个残缺、贫寒的家庭。大伯、三叔小学没毕业就被迫辍学,早早出去工作、务农,帮衬生计。无书可读的窘境,也曾一度折磨着父亲,但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就是穿再破哪怕露屁股的裤子,也要上学。他捡回学校的粉笔头儿,把家里的墙上、地上、树上写满歪歪扭扭的字,表达自己不甘的心,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感动我爷爷。确也让我爷爷改变打算,勒紧裤腰带,供我父亲读高中、上师范,最终攥紧自己的命运。想想前几年,因为诸多的不顺利,喝酒惹事,晃荡过去多少本该踏实、美好的日子,惹他老人家生气,而我哪怕有丝毫的振作,一丁点的成绩,都会给他带来莫大的惊喜和荣光,这让我羞愧难当。

去年除夕夜,说好了给父亲端碗饺子,上炷香,唠叨几句心里话,但后来因为在单位值班而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早上才猛然想起来,赶紧下饺子,连同刀头、水果端往他的遗像前。爸爸,您饿了吧,您渴了吧?不孝子给您磕头……

在檀香缭绕中,我通过思念的丝线找到他,温暖而又恬静,不紧不慢地享受着人间的烟火和亲情。我明白,我所有的生活、印记和轨迹,都来源于我的父亲。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我生命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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