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光
一篇小文的开头是这样的:上国画课,教授说,画柳,要表现顺风的美;画松,要表现逆风的美;画牛,要顺风而走;画马,要逆风而奔。看完后心中若有所悟的同时,也忍不住想:不知这个教授是否画过杨树,若要画是顺风还是逆风呢?
常年在外,想到家,条件反射般现于脑海的便是夕阳余晖下杨树高大挺拔身影。家乡最常见的就是杨树和法国梧桐,行道树都被它们担当了;而从幼儿园起,我待过的校园中就只有这两种树——从小就熟识了。
准确地说,初中之前我一直都是更喜欢法国梧桐的,它那粗壮的枝干,那富有美感的树冠,那像手掌一样的叶子和毛茸茸的小球,都比杨树瘦高的身躯、像得了皮肤病一样的树皮更让我舒服。
对杨树转变态度是在初中。学校里仅有的几棵杨树紧挨着矗立在教室后窗外,每天早自习下课,我都会趴在窗台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让大地变得明朗,让杨树叶子变得柔亮,感受时间的温柔和流逝。这是我繁重学业之余唯有的消遣。
对杨树生出眷恋则是在随后。家里有一扇朝西开的窗子,在窗旁读书写作业的间歇,抬头望去,远处那一排杨树便映入眼帘。每个黄昏,我都会看着夕阳在树后一点点沉降,空中的云悄悄变着颜色,杨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在这愈发红的落日的余晖中成了最杰出的剪影,弥漫着一种忧郁的归属感。
北国之秋的下午,是杨树最美的时候。一过午后,寥廓的蓝天就开始变白,西斜的阳光照着大地,一切都是金灿灿的,像镜子一样的天空中浮着几缕淡淡的云丝。树叶映出明亮的金色的光,微风吹过,整棵树都在不停地闪耀,波光粼粼如微风下的水面。就是这样,杨树便和家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后来上了高中,离家远了,总有一种失落感,总想和家人在一起。还好,杨树承载着我的寄托。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看到那箭一样指向天空的杨树,我就会想起往日每天从窗口看到的画面,想起那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