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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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 不 掉 的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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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8年11月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忘 不 掉 的 它

 

□高淮记

它不是人,也不是物,是一个地方,一个很小的地方。

它在地图上有标示,最小的地名标示。它的名字叫白土洼。

它伴随过我的生命,刺痛过我的心灵。它是一架山,在老家的背后,面南而立,从远古立到现在,还要从现在立到将来,立到不可预期的永远。每次回老家,我总要面北仰望它,良久许久,不能平静。它承载过森林茂密,它经历过袒胸露乳,它经受过瘦骨嶙峋。它用沉默不语诉说着人与山的默契,山与人的对决。

这一次,我情不自禁双手合十,感谢苍天祈祷上帝。先前瘦骨嶙峋的白土洼,这些年绿水长流,绿色常驻;丰姿绰约,起舞翩翩。山逢盛世,人逢山青。神情也爽,情谊也浓。晚上,我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苦有甜有恨有爱。酸臭的汗水,辛酸的泪水,如今统统化为一股回忆之水。

白土洼,有摘不完的野葡萄,有打不尽的猕猴桃,有挖不断根的野山药,有柿子,有山梨,有漫山遍野的红酸枣……

白土洼,离家不过五里多,可路相当不好走。先上棒槌岭,再下抵死牛坑。要绕过孤石头,要绕过大石坎。长长的顶头坡要爬,几乎是直上直下。陡峭的头道岭要翻,翻了头道还有二道。不到老庄廓,不算白土洼。爬到山顶上,与山下的村庄已有七八百米落差,还真有点一览众山小的味道。天气晴朗的时候,往东,可以看见鲁山城的露峰山;往西,与城望顶遥遥相望;往北,能看见中汤的温泉冒热气;往南,视野更开阔,滑石山顶云朵飘浮,沙河水流蜿蜒曲折。点缀在山坳里的一个个村庄,围绕在村庄周围的水田旱地,山羊在草木中时隐时现,农夫和耕牛在田间劳作。一幅天然的画儿,一年四季变换着色彩,让山川变得秀丽与美妙。

白土洼,不知道哪年哪月,住过人家。不晓得哪年哪月,房倒屋塌。石头根脚,依稀可见;院里荒草,岁岁枯荣。石磙碾盘,在荆棘丛中数日出月落,在朝晖暮霭里算春去秋来。据说明末清初,有户人家为了躲避战祸,曾经到此保身,住了多久,住了几代,没人知道。绝了后还是远走他乡,也没有人知晓。

散罢大食堂以后,山里农民可以开小片荒地。白土洼,是我们村的山,我们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白土洼开荒种地。大伙儿各刨各的地,各种各的粮。各家因地下种,绿豆小豆玉米,最多的是小谷子,也就是粟。粟是耐旱草,再薄的地、再旱的天,都会有收成。头一年开荒,雨水好地也肥,收成自然也丰,家家户户喜笑颜开。后来,地瘦了天旱了灾多了,出力一年比一年多,收获一年比一年少。但为了生活,还是年年上山,辛辛苦苦。老年上不去了,青年上够了,少年上成大人了。大伙儿编了个顺口溜:提起白土洼,两眼泪花花,磨破了多少鞋,磨烂了多少袜……

后来不准各家开荒了,生产队里派叔叔和五哥上山,搭草庵、支锅灶住在山上。他们开春上去,秋罢才下山。提起白土洼,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看见狼啦,看见豹子啦,一条大长虫盘在饭锅里啦。有一回半夜,山混子扒门,把他们吓坏了。那时候,我在部队,每年回来探亲,都要听他们诉白土洼的苦,讲白土洼的事。一年年,他们在山风里苍老,在劳累中衰弱。而白土洼的山,也在一年年的开荒中,青筋暴露,面黄肌瘦。

我的父亲上过多少回白土洼,我不知道;我的母亲上过少回白土洼,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上过多少回白土洼,我也记不清。上山开荒,我去过;上山打桐油,我去过;割草缮房,我也去过;拾柴火放牛,更去过没数回。上山的路上,哪里陡,哪里滑,哪里险,哪里好歇脚,哪里可以喝水……几十年一直在我的脑子里铭记着。有一年秋天我回家,听母亲说父亲到白土洼打桐油去了。我一口气跑上头道岭,夺过父亲肩上沉重的担子。汗水流在我的脸上,幸福流在我的心里。

改革开放后农村好起来了,再也没人想白土洼,再也不用扒坡地了。不开荒种地,白土洼上的树长粗了也长高了,林子一年比一年密。大前年,我和十三叔一块儿,上白土洼薅了一回小蒜。灌木杂草,藤藤蔓蔓,淹没了路径,好不容易才爬到老庄廓。只见树梢摆动,只听林涛吼叫。急速的山泉水冲击着石头,重复着单调,彰显着寂寥,渗透着孤独。两个人,两颗心,孤零零,有点可怕。干粮啃了一半儿,急忙起身下山。

白土洼,折磨过我的少年岁月。你就是我一生无法忘掉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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