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岩

周末，朋友相邀去尧山采蘑菇，说是要体验一下自食其力的乐趣。我没有采过野蘑菇，便欣然答应了。不过，还是有些顾虑，因为曾经采访过一家人食用野蘑菇中毒的新闻。我说：“咱们又不懂，万一采到毒蘑菇怎么办？”朋友笑了一下说：“咱们不会先向老乡请教一下，他们采什么咱们也采什么不就行了？”

这个多雨的季节，正是野蘑菇生长旺盛的时候。润泽肥沃的土壤，闷热潮湿的空气，一夜之间就会生长出成片成片的野蘑菇。野蘑菇我们这里又叫栎蛾，有止咳化痰、镇痛镇静、通便排毒、提高人体免疫力之功能。许多城里人到山里玩，总是不忘买一些野蘑菇回家。

很快我们就驱车进了山，在尧山通往六羊山的路上，朋友说这里山势不太陡，就在这里找吧。大家立刻下车，找当地老乡请教。老乡让我们采摘表面红色但不是很鲜艳的那种蘑菇，说那叫“关公脸”，无毒，其他的不容易分辨，最好别采。听完之后，我们各自拿着篮子、袋子开始寻找心中的野蘑菇。上了山之后，野蘑菇真的很多。起初我们按照老乡说的只采表面红色的那种，可采着采着，大家似乎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抑或是相互之间有了竞争的缘故，兴致越来越高，竟忘记了老乡的交代。大家只要看到蘑菇就采摘，很快收获满满，像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一样高兴。

有了如此这般收获，大家也忘了采摘的疲乏，将采下的蘑菇往路边一放，带着孩子下河玩耍去了。当我们正在清澈的河水里嬉戏的时候，突然听到河边一位老人冲着我们喊：“这是谁采的栎蛾呀？”老人连着喊了几遍。我赶紧挥挥手回应了一下。老人很生气地说：“你们都赶快上来。”朋友们觉得老头儿古怪，不愿搭理他。我不知老人的话是何意，便跑上前去问缘由。老人严肃地说：“你们采的栎蛾里面有带毒的，而且是剧毒。”

我怀疑老人有些居心叵测。只见老人蹲下身，拣出几个又白又肥的野蘑菇，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我说：“这不是‘鸡腿菇’吗？”他笑了笑说：“这种叫‘白毒伞’，这种叫‘狗尿苔’，看着好看，毒性很大。”听了这话，我赶紧招呼朋友们都上来。待大家上来之后，老人说：“你们若不信，我可以让我的羊试给你们看。”说着，他起身牵过来一只羊。老人拿了那种叫“关公脸”的蘑菇放到羊嘴边，羊嗅了一下，张开嘴一会儿便吃完了。老人又拿了那种叫“白毒伞”的蘑菇，羊嗅了嗅，把头扭到一边。接着他又拿了叫“狗尿苔”的蘑菇放到羊嘴边，羊又嗅了嗅，把头又扭到一边，怎么也不肯吃。

我们一下子都明白了，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老人说：“许多人不懂这些，认为到山里采栎蛾是一种体验，跟玩儿一样，其实每年都有吃栎蛾中毒死的，我们山里人也未必都能区分出来。另外，你们还没碰到蛇、马蜂之类的，在山里行走，不像你们城里人想的那样容易。”我们都对老人投以感激的目光。老人接着说：“我们山里人常年行走深山，哪里地势险恶，哪里地势平缓，心里都有数。就像你们刚才在河里玩，说不定前面哪个地方突下暴雨，山洪说来就来，有时你们跑都跑不掉。记住，到山里玩儿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瞎跑，别冒险。”

说完，老人把我们采摘的蘑菇都检查了一遍，我们还真摘了不少有毒的。老人从自己的车上取下一把铁锹，说：“你们把这些毒蘑菇收拾收拾，我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免得丢在路边被不识货的人捡去。”

大家很快就处理完了这些毒蘑菇。老人和我们道了别，骑上三轮车继续放羊，我们怀着感激的心情，目送老人慢慢离开。

回来的路上，我看到路边有老乡卖野蘑菇，便下车询问价格。老乡告诉我一篮子40块钱，要的多可以再便宜一些。我看她有三个篮子，就说全要了。老乡说如果全买一篮子30块。我给了她一百块，告诉她不用找了，我知道采蘑菇也很不容易。老乡黝黑的脸上一直带着憨厚的笑容。

回到车上，我跟朋友说，以后像这种带有危险性的体验就别再提了，这么多蘑菇才不到一百块钱，今天若不是遇到放羊的这位贵人，接下来的事我们想想都后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