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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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8年1月2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岭东与岭西

 

◎高淮记

岭东岭西,一岭之隔。岭西姓高,岭东姓王。高家王家,又亲又邻,一架山上砍柴,一口井中吃水,一条河里洗澡。

在我八岁以前的记忆里,岭东的表爷表伯表哥,称呼起来,从来是不带表字的,可见关系相当好。后来不行了,因为一口大锅,因为在一口大锅里吃了两年的大锅饭,矛盾多了。大锅砸了以后,一个生产队分成两个。地挨地争地,水连水争水,坡搭边儿争柴。牛羊鸡猪,时不时地掺进来,那可是真热闹。一条岭,把两个村子隔开了,把人心也隔开了。

中间的这条岭,成为新闻台,谁家丢了南瓜,谁家丢了萝卜,谁家的红薯被猪拱了,好事者站在岭上喊叫还不算,有的还敲打着破脸盆,话又脏又难听。岭西的人脸朝东喊,岭东的人脸朝西喊。四周的山,也回荡着叫喊声。要是有人应承,那文戏就可能变成了武戏。虽属个别人,但是,这丑陋的贫穷落后,让我一生铭心刻骨。后来,我远离家乡,每听说一回杂七杂八的纠纷,心里就难受。

中间的这条岭,先前长满了大树,黄楝树、大栎树、槲叶树,哪一棵都是一片风景,都是鸟儿的天堂。盛夏的日子,到岭上乘凉,拉一条破席一铺,白天看着鸟儿做窝,晚上看着星星眨眼,听大人们讲故事,谈收成,说谁家的闺女该出门,谁家的媳妇不孝顺,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现在,这些都远远地去了。两个村的楼房,几乎连到一块了。石头岭,也挖得只剩下一根筋了。然而,顺着这根筋儿,时不时出现几个老头儿的影子,他们给我的印象有好有坏,但都相当深。

先说六爷,也就是六表爷。他的霸道,方圆是出名的,外号嬲嬲。岭东唯一的三间大瓦屋,他住两间。他种的黄瓜,小孩儿们碰也不能碰,葱不能薅一棵,在他的栗子树底下站站,他就撵。要是丢了一个葫芦,他就在岭上蹦着骂。打我记事儿,他家一老一少俩光棍。据说,儿媳妇是被六爷吓走的。表伯叫宝山,一百成大好人。在村剧团当箱管,好多年了只上场演过一回戏,唱司马懿揭墓,他当诸葛亮神像,不说一句,不动一下。有人给宝山找对象,六爷对媒人讲,俺孩子可是唱大角色的,场场少不了。成了笑话不说,到底还是因他的名声不好,再次误了表伯的婚事,再没有成家,当然也无后。我真的想念宝山表伯,为他惋惜。

再说十二爷,也就是王十二,我一回也没喊过他十二爷。他也是一根光棍儿,算是苛极。没有分开队的时候,他站在岭上,骂岭西孩子多,像一窝猪娃一样,光吃不干活。分开队了,打我们的地边儿过,玉米叶子长了,他一棍子下去,从上到下,刷光。他眼窝深,视力不好,帽檐下总趁着一块白布,打眼罩才能看远。后来老了,死了,埋都找不来人。一个不爱孩子的老人,临老是这个样子。十五爷也是光棍,就不一样。他是抓壮丁抓出去的,一去十多年,陕西、宁夏、甘肃,见过大天,最后被解放军俘虏过来。他说,开仗他从不往前冲,挖个坑,把头一埋,枪口朝天,伤也没负过,就是个老兵油子。十五爷也算是一生平安。

岭东岭西之间的这条岭,从北面的高山上绵延下来,一直拖到小河边。这岭,让岭西的房子不受东北风吹之苦。岭东的有些人,大概是听信风水先生的话,在岭上盖了两间羊圈,喂了一大群山羊,说是压岭西的风水。羊喂了几十年,可是没有一个羊倌有后,不知道为什么。

在我看来,人可以感受地理,地理不会遂人所愿。风水先生的话,多为妄言虚说,不能迷信,更不能操歪心,操歪心天地不佑。我们中国在北半球,盖房子一般要坐北朝南,要背风向阳,这样可以冬暖夏凉。对山区来说,依山有柴,傍水有鱼。水浇田,田养人,世代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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