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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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皂角树

 

◎高德领

老家村里有棵皂角树,长在村子中央的土台上。树干很粗壮,足有成年人的一搂那么粗;十几米高,树冠如盖,像一把大伞盖住了路边空地,下雨时还可在树下避雨。至于是哪一年栽的、谁栽的,无人知晓。听村里老人讲,他们很小的时候皂角树就是这样,想来有上百年或者是几百年了吧。

小时候,皂角树是全村的文化娱乐中心。男女老少只要一有空,搬板凳、拿草席,抱着针线筐来到树下说笑乘凉。即使吃饭也要端着碗来这里,那时候的饭很简单,家家户户都是玉米糁稀饭掺红薯,条件好些的吃个花卷馍。有几个吃饭快的,走着吃着,等走到树下已经吃完一碗,回家去盛一碗再来,为的是凑热闹听听有什么马路新闻。这里不但是集体饭场,还是信息交流中心。每年收完秋种完麦,村里都要在这里搭台请来说书艺人,什么《说岳传》《隋唐演义》《封神榜》等等,一说就是半个月,全村人都来听,外村人也赶来看。每到这时,卖花米团儿的、冰糖葫芦的也来凑热闹。皂角树下成了娱乐场所,充满和谐欢乐的氛围。

皂角树下也是全村的经济中心。每天早上钟声一响,男女老少齐聚树下,听生产队长分派农活,谁到北边锄地,谁去东头浇水……领完任务,一天的劳作就开始了。每到年终,生产队的会计会在这里公布全年账目,谁家挣了多少工分,谁家分红多少。那时候日值很低,但总归是一年辛苦的报酬,人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有时外地的打铁匠也会来到这里,在皂角树下升起火炉,给生产队打铡刀。那风箱拉得呼呼响,火苗直往上蹿,大师傅拿着小锤,边敲打边指挥;小徒弟抡着大锤,跟着师傅的小锤一锤接一锤使劲地打,一天下来一口崭新的铡刀就打成了。

皂角树又是全村的政治中心。每年生产队选队长、队委都在这里进行;学习文件、传达上级精神、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也在这里;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分地抓阄也是在这里。总之,只要有重要活动,这里就是聚集之地,皂角树下成了凝聚人心的地方。

贫苦岁月里,皂角常用来洗衣服、洗头。那时候农村人穿的大都是自己织的粗布衣,常见大娘大嫂们在竹竿上边绑一个镰刀,麻利儿地从皂角树上拽下几个皂角,来到塘坑边找块洗衣石,把衣服铺在石头上,放上皂角用棒槌砸碎,将碎皂角裹进衣服里再用棒槌捶打。不一会儿,洁白的泡沫就出来了。皂角的泡沫很丰富,去污力也很强,而且晒干后的衣服上还留着一种特别的自然香味。

记忆中,我在皂角树下参加的最后一次活动是1980年春节前,深受全村人尊敬的舅爷去世了,村里在皂角树下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时任生产队长是我本家一个大哥,他平日话不多,可那天面对着舅爷的灵柩却说了很多,历数舅爷的光荣历史:解放前逃荒要饭,苦大仇深;土改时当过民兵,剿匪反霸勇往直前;高级社、合作化运动的积极分子,生产队的劳动模范……站在送葬队伍前面的我听得泪流满面。这时北风吹来,树上紫黑油亮、形似刀鞘的皂角哗哗作响,仿佛是向老人的离去致哀。再看看皂角树那挺拔的树干,多么像舅爷伟岸的身躯。它那不屈不挠、勤劳勇敢的品质,默默耕耘、无私奉献的精神,不正是舅爷和像舅爷这样的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民的真实写照吗?

过去每次回到村里,远远地望见皂角树,就有一种亲切感,可现在再回去已难寻其身影。三十多年过去了,家乡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盖起了新瓦房,有的还住上了楼房,安了电扇、装了空调,再也不用到树下去乘凉了。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饭场也消失了。洗衣服用上了洗衣机,塘坑边早已没了洗衣服的大娘,年轻人已不知皂角为何物,人们衣服上再也闻不到皂角的芳香了。但于我,没了皂角树的村庄,总觉得缺点什么。

村中那棵皂角树,牵系着老一辈人的记忆,它像一位老人撑起一片天空,它的身影伫立在岁月中,总是那么挺拔…… 故乡永远是心灵的牵挂,故乡永远是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一份深深的、浓浓的乡愁,而我的涓涓故乡情,全系在村中那棵皂角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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